“你就是个老糊涂！”皇上把老糊涂这个词挂在嘴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骂的人一直都没换过，枢密院的那位冯长道。
不过这个老家伙看起来已经习惯了，还是一如既往地顺应道：“是，是，老臣糊涂，老臣糊涂，皇上龙体保重。”
可能听的次数多了，皇上也是没有什么感觉，他自发泄他的，冯长道只说自己的“皇上息怒”也就是了。
下午的御书房里没有外人，不似跟朝堂上还得顾忌身份。和很多时候一样，今天的下午的御书房简单到极致，简单到连皇上的随身公公都没带，而是杨娘娘在一旁服侍。看到皇上发怒，杨娘娘一声不响地递上水杯，递到皇上的手边，然后就在旁边低眉顺眼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给皇上按着肩头，乖巧得比宫女都听话。
皇上嗯了一声粗气：“人没见着！说没见着就没见着？没见着就什么屁没放，就老老实实地回来了？正好还他的信还到了，这是谁给谁下旨啊！啊！”
冯长道声音轻飘飘的：“回来的人说的确实是人没在啊，这下旨的公公也是跟您回的，圣上您说老臣我哪儿知道他到底是在还是不在啊。”
皇上依旧按着自己气头上的话发泄，根本仿佛没听到冯长道的回话——当然，冯长道的回话听没听见也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说的基本上是没有用的废话多一点。
皇上的声音更高了几分：“出门，侦查敌营？眼里还有尊长啊，还有我这个皇上吗？出门出门，上次出门出多大事他自己不记得了啊，十几年马放南山的怎么好日子过够了吗？从上次去运城去蒲州，这下可好，简直是鸡飞狗跳天下大乱，真的是天下大乱！你看看从他上次出去咱们睡过一天安稳觉吗？赵长歌和你一样没脑子吗？这九死一生的还不过瘾，还跟这个穷小子胡闹，这两个人都是这么不安生吗？”
冯长道语调依旧平稳：“皇上，老臣觉得您也不用太过于挂念，此一时彼一时，这个赵长歌的事情也是另当别论了，那时候雁翎关通商，赵长歌还指望着雁翎关贸易无阻，为这财源广进，整个赵国都得看着这位大爷的脸色，这不现在闹翻了，魏羽可不是赵长歌，就算是赵长歌，也是打仗没好手骂人没好口的，既然已经闹翻了，这老多事情就不可同言而语了，他哪能那么傻跑到赵国干啥，陶将军不傻。我要不说您不用担心，赵国肯定不回去，有可能去长安城啊，潼关啊什么地方散心去了而已。”
冯长道说的轻描淡写，风轻云淡。
可在皇上身后按着肩膀的杨娘娘，眉梢微微地一颦，动作的轻微不用说皇上和冯长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跟皇上这么多年了，她太了解皇上的口味和好恶了。
果不其然，一段看似劝慰的话直接点燃了皇上的怒火，啪的一声手边的杯子飞了出去：“去长安，还散心，混账东西！别他娘的去把大梁城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