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一座精致的别院,红墙琉璃瓦,绿树掩映,湘妃竹随风摆动,斑驳的竹影跳跃在木质窗台上,里面五颗夜明珠把整个房间照的如同白昼,红木大圆桌上摆着道道珍馐,桌上的人是觥筹交错。
主位上的是一个壮实的男子,年约五旬,一身华服,头束翡翠发带,一眼望去必是达官贵人,右手边是个美貌女子,十六七岁,柳眉瓜子脸,一袭淡粉色抹胸罗裙,显得身材极佳,端庄的坐着,好一个大家闺秀。左手边是两个年届七旬的老翁,手捧着酒杯,也是一身的华服,花白的胡子和沟壑的皱纹证明了他们走过的岁月,可一双双精明的眼睛,却是如鹰般锋利,如狼般贪婪。
两个老翁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说:“王爷,您来帝都,下官不曾远迎,还望王爷海涵,下官甘愿自罚一杯,以谢罪。”说完一口给干了。
那中间主位上的华服男子,笑吟吟的看着他翻过来的酒杯,说道:“侯御史,张尚书言中了,这次为皇上祝寿,本王怕延误了时辰特意提前从广陵郡来帝都,还没通知任何人呢,你们还是第一个给我倒酒的人呢。”说完端起酒杯,回饮了一杯。
原来这华服男子就是紫炎少帝的叔叔,广陵王。而那位花白胡子的七旬老人就是御史大夫侯绍。另一位就是吏部尚书张永年。
这时旁边的女子也端起了酒杯对二人柔柔的喊道:“小女见过侯伯伯,张伯伯。”
二人忙一转头,见对面温婉端庄的女子叫他们伯伯,恍然大悟的说:“瑾墨郡主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来越标致了。”那女子害羞的一笑,拿着酒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广陵王满意的看着女儿,意味深长的对二人说:“墨儿当年离开帝都才六岁,十年过去了啊,真是人走茶凉。”
二人何其不明所以,忙点头称,“是啊,时间真快,不知王爷这次回京有何吩咐,属下一定尽力。”
广陵王听了这话也不拐弯抹角郑重的说:“我要墨儿当上皇后。”
再过五天就是苏如见的寿诞,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帝,很是受人爱戴。整个皇宫是一片喜庆,虽说寿诞时间还没到,但是宫里宫外早就开始布置。
青香雪坐在凤栖殿的屋檐上看着底下的宫女太监井然有序的来来往往,画扇两天前就出宫了,说是去给苏如见准备礼物,说什么也不让她跟着去。
她就无奈的天天坐在屋檐上看着画扇离开的方向,盼着她赶快回来带来惊喜。
香雪拿出一个白玉瓶里面装的是这几天在御花园里采摘的花粉露,她找来一个小巧的鼎,把花粉露倒进去,用内力分成花粉和露水,再用化影法凝行成一粒药丸。当他打开鼎盖异香扑鼻,沁人心脾。
她想苏如见是皇帝什么都不缺,她的这粒药丸有强身健体,培本固原的奇效。就送他这个,身体养好了才能做个好皇帝。因为,冥冥中苏如见给她一种大哥的感觉。
半夜又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花海,梦到了师傅。师傅还是一身白衣白发,只是脸上有了温暖的笑容,看着她在花海中撒欢的奔跑。满地的铃兰灿烂的怒放着。忽然,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师傅的笑脸,铃兰花也被吹的七零八落。然后她一直追一直追。偌大的花海,见不到头。
香雪猛地惊醒,左胸里的小小心脏一阵刺痛,她平复了呼吸,穿上鞋,推开镂花的木门,走到了院中,一轮明月悬空,安宁平静。
她跃上屋檐,站在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伸出双手,沉浸在这美丽的月色里,忽然一股温暖的感觉迎面而来,就如同师傅的怀抱,让人留恋。
睁开眼一个熟悉的人影盈空而立,白衣白发,妖娆的脸庞女人都要妒忌,她愣愣的看着他忘记了呼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连气息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手是怎么都触摸不到。盈盈的泪水在在风中偏飞,害怕失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是不是他不希望我哭?”
青香雪擦干眼泪,微笑的看着他,她要告诉他,我会好好的,别担心。
远处,一个黑影隐匿在夜色中,紧紧的盯着那个几乎遗世独立的女子,握紧了拳头。
辰时,旭日东升,祥云朵朵。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在街道上回响,城门次第而开,各侍臣贵戚着内眷次序的进入皇宫,往年的寿诞都是安排在御花园西南隅的甘泉宫雪琼苑,今年也不例外,首领太监先行领着众位大臣在甘泉宫等候。
内眷夫人则由一名大宫女带路在御花园赏花,御花园是集全紫炎国的奇花异草,品种奇多,每季都有上百种花争相怒放,让人叹为观止。
而今天,各夫人小姐,衣着华丽,夫人们雍容华贵,小姐们娉婷优雅,饶是把满园旖旎风光也给比下去了。
青香雪惊艳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身淡紫色宽袖抹胸裙,裁剪得体,再配上粉色束腰更是显得纤细的腰身盈盈不可一握,黛色的蛾眉,精致的妆容,额上的一点绛红更是点睛之笔。
画扇好像很满意这个表情,在香雪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高兴的对她说:“我们今天啊,就给皇帝大哥一个惊喜。”
香雪左盼右盼终于在昨天夜里把画扇给盼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个古琴,说是这些日子去寻找的礼物就是这个。青香雪不以为意的说:“古琴恐怕入不了他的眼吧。”
画扇神秘秘凑近她耳朵,这样那样的说了一通,完了,睁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真是败给她了。”青香雪心里低淬了一声,抬起手击掌,成交。
雪琼苑中,少帝苏如见正坐在主位,接受着大臣们的朝贺,一杯一杯的喝着酒酿,脸上带着浅笑。一旁的广陵王,察言观色的看着少帝,端起酒杯,向皇帝说道:“皇上正是如日之恒,如月之初,如南山之寿,如松柏之茂,恭祝皇上健康长寿,万寿无疆。”
苏如见举起酒杯对他说:“皇叔千里迢迢的来京祝寿,真是有心了。”
忽然旁边一人插话来:“吾皇寿辰怎能没有丝乐舞蹈助兴,听闻广陵王之女瑾墨郡主舞姿一绝,更是有仙女之姿,何不让皇上开开眼见。”说话的原来是吏部尚书张永年。
苏如见淡淡一笑,道:“就依张尚书所言,见见这仙女之姿。”
只见远处红纱帐中走出一着盛装的娇俏女子,身材婀娜多姿,低下头娇滴滴的对苏如见说:“小女瑾墨参见皇上,祝皇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人群中大家都默默地点头称赞道:“好一位大家闺秀。”
画扇和香雪抱着古琴远远的看着,女子盈盈有礼,却让人觉得娇柔做作,他们来本是来送礼物的,见这么多人在就没过去,想宴会过后才送给苏如见一个惊喜。
忽然,一个小丫头跑来对广陵王说,琴娘丢了琴,无法弹奏,这可急坏了王爷,向皇上告了假,来到瑾墨身边说:“墨儿,这可如何是好,琴娘丢了琴,无法弹奏,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瑾墨听后一脸怨色。
正当他们六神无主时,瑾墨瞧见一旁背琴看戏的画扇,遂一改脸色,优雅的走到画扇她们跟前,微微一福说道:“这位妹妹,可否为姐姐弹奏一曲,只需在纱帐中弹奏便可,恩情必当来日再报。”
画扇愣愣的看了会,她本是个热心人,见可人姐姐如此说来,也不管其中厉害关系,忙点头答应。香雪想要拉她,她回头给香雪一个坚定的笑容,便随瑾墨来到了宴席前的亭子里。
待人声渐渐小去,画扇慢慢的把手放在琴弦上,一阵悠扬的琴声响了起来,开始低沉的音调犹如一个思念恋人的少女,多愁善感。渐渐高起的音调,如知道恋人归期,雀跃无比,琴音婉转清幽,意境绵长,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情描述的如此生动。
一曲终了,瑾墨也结尾了最后一个舞姿,她正等待着皇上的赞美,却不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见见这位兰心慧质的弹琴女子。
而皇帝苏如见痴痴的看着纱帐,绕过了翘首期盼的瑾墨,慢慢的走向亭子,内侍先他一步挽起了纱帐,他见到了画扇那一瞬,满眼的惊和喜,快速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拉着她一路奔跑,在御花园他给了画扇一个深切的拥抱。
苏如见早在心里承认她是他的后。
闻着淡淡的龙涎香,画扇心中一阵涟漪,有甜蜜也有疑惑,可还是忍不住了轻轻掴了他一掌,羞涩的跑开了。
留下苏如见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