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意已决,若是苏易白不隆重地将自己接回去,便就在李秀琼府上住下了。苏易白也着急,他清楚,若是老夫人再这么住下去,指不定还要传出什么谣言。虽说这样将母亲接回去仍会引起非议,但过一阵子,人们总会淡忘此事,他一咬牙,便答应道:“母亲说的是,若是这点诚意都没有,我又怎么敢来接母亲?”
见老夫人没有表态,他便又补充道:“我明日便亲自来接母亲,那轿子要是全新的,装饰得华丽一些;再请一队人敲锣打鼓,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侯府的老夫人这便要回府了。”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生怕老夫人反悔,立刻说道:“儿子这就去办,还请母亲等我。”他说着便拉着陈雨霞逃也似地出了李秀琼府中。
沈玉初扶着老夫人坐下,心中想着,陈雨霞,你不是想要为难我么?我本不欲与你为难,现下,便要你亲自来求我,我才肯回去。
“祖母今日也累了,便早点歇着罢!”沈玉初同老夫人说道:“父亲大约明日一早便要来。”既然祖母点了头,那苏易白必是巴不得立刻将祖母接回府去,又怎么会耽搁?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老夫人握着沈玉初的手,这手有些凉,她心中也十分心疼。先前沈玉初便是为了保护自己进宫参加选秀,如今既是要回侯府,自然也免不了一番恶战:“回了侯府,怕是又要被那毒妇暗算。”
沈玉初回握住她的手道:“祖母莫担心,你我祖孙二人一条心,那陈雨霞也不能将我们如何。”这话既是宽慰老夫人,也是她的心里话,若是祖母肯帮自己,她在侯府中也是要容易得多。
第二日一早,沈玉初便觉外面十分吵闹,恋花替她梳妆时说是苏易白一大早便带了一大队人在李秀琼府外,又是敲锣又是打鼓,好不热闹。
“他倒是快。”沈玉初将雕花的木梳放在手中把玩,想来那苏易白应是怕祖母临时变卦。她梳妆好便去了祖母屋中,帮老夫人按了头,又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出去见苏易白。
“你一个晚辈,明知我与你父亲在门外,却迟迟不肯让母亲出来见我们,居心何在?”陈雨霞一见她便不满,从早上到现在,她已是筋疲力尽。
沈玉初见四周已经围满了人,想来都是些好事之人,这倒是正好,便开口答道:“母亲这是哪里的话?祖母在二婶府上可是十分受尊敬,祖母愿意出来便出来;若是不愿出来,自然是谁也勉强不来的。”
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了然的声音,想来是这老夫人在侯府当真是不被尊敬,也难怪侯府的夫人竟说出那样的话。沈玉初见状,便继续补充道:“母亲今日在这府外等了片刻便委屈不已,那日我与祖母一同从侯府出来,祖母身子不好,年事又高,母亲可曾想过祖母的感受?”
话已至此,即便她不再说下去,周遭了人也已在心中下了结论:侯府虐待老夫人一事,只真不假。苏易白见事情发展到了这一地步,便也十分恼怒,他原想着今日人多,便好好表现一番,挽救一番侯府的面子。不想这陈雨霞一开口,却又将事搞砸了。
“你就少说两句罢!”他低声同陈雨霞说道,继而堆满了笑容对老夫人道:“母亲,我今日是来接您回府的,我们现在便动身罢!”
老夫人确实是要回府的,既然大家心中早已有数,沈玉初也不愿多耽搁,于是扶了老夫人往轿子里去。只是她扶着老夫人时十分小心,手也刻意地护着,像是怕有人对老夫人动手一般。大家见老夫人一言不发,便猜测老夫人确实受了虐待,而今日苏易白为了自己的面子强行要老夫人回府,她也不得不回。
“可真是不孝子!”一旁的群众说道:”我听说老夫人是吃尽了苦头才将他抚养长大,不想竟是白眼儿狼。”
“呸,”另一人激愤道:“看他人模狗样的,真不是个东西。”
苏易白心中虽恼怒,但也知道此时万不可与他们发生冲突,只要母亲回了府,事情便会水落石出,于是将不满都压在了心中。
沈玉初扶着老夫人进了轿子,老夫人便闭目养神,沈玉初听得外面有些吵闹,也知这一路上便是少不了围观的人群。
轿子有些颠簸,轿外的话也传了些到她耳里。不孝子、畜生这些字眼从未停下,看来这苏易白的名声,终是坏了。她却也并没有多高兴,苏易白此人狠辣至极,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又霸占了其家财,岂是一句畜生可以形容的。若是时机到了,她便要这苏易白身败名裂。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到了侯府,苏易白赶紧先下轿,亲自掀开老夫人的轿帘道:“母亲,咱们到了。”
老夫人眼睛都没睁开,便答道:“知道了,你下去吧!”他也知老夫人此时也并不想同他说话,于是说道:“我去安排一下,替母亲接风洗尘。”说完便知趣地走了。
陈雨霞自然不愿与老夫人一起,便跟着他离开了。沈玉初便同老夫人说:“祖母,他们走了。”
老夫人这才睁开眼:“那二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便令我心烦不已,你便陪我回房间罢!”沈玉初将老夫人扶起,慢慢地走在侯府中。
“有些日子不在了,这侯府倒也是大变了。”老夫人说道,她这话自然不是指院中的景观变化大,而是院中的许多人都被陈雨霞换了,这些人似乎只听陈雨霞差遣,见了老夫人也十分冷漠。有的甚至是不闻不问,被沈玉初训斥一番方才知道了些规矩。
“看来这侯府,到底是需要清理人了。”老夫人同沈玉初说道,她们离开不过数日,陈雨霞便将府中的人换得差不多了,如若长期放入下去,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