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霞自那日拒绝了李秀琼府上的人,便甚少出门。见她府上的人也不再上门,便也以为她们是知难而退,倒也觉得清闲,也就不再想此事。
这日,她尚在房中休息,陈嬷嬷便匆匆进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陈嬷嬷跟了她许久,做事也妥当,今日怎么也这般慌张?
“老爷回来便回来,你怎的如此慌乱?”陈雨霞不满地对陈嬷嬷道。
“老爷今日有些生气……”陈嬷嬷话还没说完,苏易白便走了进来,见到陈雨霞,便开口道:“你现在就准备准备,同我一起去二弟府上接母亲。”
接那老太太?陈雨霞心中纳闷,那日她说出那些话便是不想让老太太回来。苏易白既是不在府中,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今日怎么忽然提起了这事儿?看他那样子,又像是非常生气,莫不是这沈玉初又做了什么事,惹得他不开心?
她不情愿地随苏易白来到了李秀琼府上,此时天色已经不早,她府上的人也已经用了晚膳。李秀琼与沈玉初正陪着老夫人在花园中小憩,三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苏易白见老夫人高兴,便赶紧上前道:“母亲这些天可玩得高兴?我想着母亲在二弟府上也有些时日了,便来接母亲回去。”
老夫人方才就得了通报说他二人来了,心中也猜到是因着外界的传言,这二人才想将自己接回侯府,便全当没有听见他的话,而是指着路边的一簇花对沈玉初道:“初儿,这花可好看?祖母是老了,也看不清这究竟是什么花了。”言下之意便是这苏易白夫妻二人当她是老糊涂了,她便继续装糊涂。
苏易白自然明白老夫人心中所想,事实上,自老夫人走后,他也非常后悔。再怎么说,母亲也必然不会害自己,他就是愿意相信陈雨霞,也不该伤了母亲的心。他虽也多次想接母亲回府,但事务繁忙,便也耽搁了,哪知这一得闲,竟听城中传出了自己虐待母亲的谣言。他心中清楚得很,若是再不将母亲接回来,自己便是坐实了这一罪名。
他走到老夫人跟前儿,将那簇花折下,放在老夫人手中,方才说道:“母亲,这花是好看的,若是您当真看不清,儿便将它折了送到您手中。”
老夫人闻言便有些动容,她丧夫后,便是两个儿子支撑着自己坚持到了现在,她母子三人的感情又岂能轻易割舍。她虽对这苏易白有些寒心,但到底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她年纪又大了,这做母亲的心自然是旁人不能懂的。
“你来做什么?”老夫人答道,她到底还记得沈玉初的话,也明白这次的事必然要给他二人一个教训,只是这语气倒是柔和了不少。
“母亲,儿子今日是来接您回去的。”苏易白自是了解自己的母亲,也知道她此番,已是给了自己机会,便继续说道:“没有您在侯府掌管事务,儿子当真是有些不惯。”
他这话说得高明,一来否认了老夫人糊涂一事,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二来肯定了老夫人在侯府的地位。如此一来,老夫人便可顺着他这台阶下来了。
只是陈雨霞听得这话便十分不悦,她小声嘟囔着:“我在府中管事有什么不好?”
“你闭嘴!”苏易白喝到,陈雨霞管事好不好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母亲回府,那自然得挑母亲喜欢听的来说。
陈雨霞被他吓住了,便立刻住了嘴,心中却仍是不服气。沈玉初见他二人这样,便知他们又是在演戏,目的便是诓骗祖母回去。
她闹这一出虽也是为了让祖母光明正大地回去,但也不能便宜了这二人,于是她开口道:“爹爹可否听女儿一句劝?”她走到苏易白面前,似是思虑良久终于下决心道:“玉初也以为祖母应当回侯府,毕竟祖母在那里也住得习惯,只是……只是祖母近来身体不适,请了许多大夫,都说祖母是心病。爹爹既是想将祖母接回去,便应先将祖母的心病治好。”
一说起那些个大夫,苏易白便是一肚子火,就是他们胡乱散播谣言,这才害得自己名声扫地。他自然也想堵住那群人的嘴,便问道:“你说说,要如何才能治你祖母的心病?”
“玉初不是大夫,自然是不知的。”沈玉初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思考,而实际却是在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她继续道:“只是祖母这些症状,是从出侯府那日开始的,想来是有些伤心,爹爹还是应当好好关心祖母。”
“祖母那日来到二婶府上,也是什么都没有带,这便出来了。想来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若是爹爹能隆重地将祖母接回去,她大约会高兴一些。”见苏易白仍有些不明白,沈玉初便解释道。她心里清楚,若是祖母就这样同他们回去了,时日一长,大家必然也会知道老夫人已回府中;见老夫人气色好,也都多多少少会怀疑那事儿的真实性。但若是苏易白大张旗鼓地将老夫人接回去,反而有些此地无银的味道,像是刻意要告诉众人,自己对老夫人好得很。
苏易白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便道:“这便不必了吧……眼下侯府的面子不好看,万事还是不引人注目为好。”
“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李秀琼那日差了人到侯府去报信,不料却是那般结局,心中也多有不悦,便开口道:“接母亲回去是大喜事,就是隆重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夫人想起自己出府那日,竟是被认为糊涂了,这口气始终憋在心中咽不下去,便也赞同道:“秀琼说得有些道理,你既是诚心接我回去,又怎么会嫌事情麻烦?莫不是当真嫌我老婆子老了,便想草草了事?”
眼看老夫人又要生气,苏易白忙开口道:“母亲切勿生气,还是身子重要,可别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