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皇兄被葬入皇陵,纪容煜受到匈奴扶持,成为南临国新一任皇上。
而我被送到塞外,成为匈奴人的王妃。
匈奴人对我的态度说不上多友好,在他们眼里或许我跟那些搜刮来的战利品没有什么区别。
洗澡、换衣、送进寝殿,我近乎麻木的经受这些,哪怕一会就是我跟匈奴王的洞房花烛夜。
端坐在床中央的我不由得想了很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手上的利簪捏得更紧些。
匈奴王进来了,带着满身的酒气。
走路踉踉跄跄的,看上去像是喝醉了。
“我的王妃,你可真美啊。”他的手在我脸上放肆的上下抚摸着。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忍受。
“我可算是把你弄过来了,这还多亏你的皇兄纪容煜给我出的好计策。”
“只不过你们南临的那个小将军,裴什么什么的,太难缠了。”
乍一听到关于裴行俨的事情,我不自觉的身体变得僵硬。
“裴小将军他...怎么了吗?”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呼吸也放得很轻,可是回应我的只有熟睡后才会响起的鼾声。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我害怕听到裴行俨死亡的消息,更害怕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不知道。
但是此刻最关键的是,我看着手上紧握着的簪子,也不知道人喝醉了能不能感受到痛苦。
我真的好想把簪子直接插进匈奴王的心脏,但是就这样的痛苦他甚至都不能感受到我的万分之一。
可是...裴行俨,你在哪里呢?
我站在窗前,恍惚间好像看见裴行俨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公主,臣来晚了…”
裴行俨带着一身的鲜血来到我面前。
顾不上太多,我哭着扑倒在他怀里:“裴行俨,皇兄死了…”
“带我走,你带我走。”
7
清晨的朝阳和着黄沙,裴行俨带着我奔驰在回京的路上。
我有太多事情想说,有太多问题想问。
可当我埋在裴行俨的背后,却沉默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日夜兼程的赶路,我终于再次回到了帝城。
来到驿站,裴行俨有些不太放心的嘱咐。
“公主,你先好好休息。”
“我就在对面房间,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明明他自己看上去才最需要休息。
我强挤出一个微笑回应他。
刚刚合上的房门外传来裴行俨与人的交谈声,他再次打开门。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永乐,在房间里等我。”神色匆匆,像是碰上了什么急事。
我站在窗口看着裴行俨离开的身影,隐约察觉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事,又为何消失那么几年。
可是我依旧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也有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裴行俨带我离开塞外,匈奴人必定会再追到帝城来。
而这曾经令我无比骄傲的帝城,如今却是,满目苍夷,破败不堪。
我必须要赶在匈奴向皇室施压之前先一步回到皇宫。
临了出门前,我犹豫着还是找来店家给裴行俨留了话。
“与我一道的那位公子回来后,告诉他我走了,不用来找我,继续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再将身上唯一一枚发簪留下做信物,就转身向宫门口奔去。
与宫门离得越近,我就越发回忆起过往经历的一切。
8
守卫的士兵似乎没有想到我怎么会突然出现,但依旧开门迎我回到宫中,来到纪容煜的面前。
“公主回来了啊。”
纪容煜仿佛对我的归来一点都不意外。
“裴行俨呢?”
我的身体僵硬刹那:“你说什么?”
“看来裴行俨没有同你一起啊,我想想,是裴行俨把你抛下了,还是公主你为了不拖累他自己偷偷离开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强烈的情绪波动与纪容煜毫无变化的冷静状态形成对比:“我没想怎么样啊。”
“只不过他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我想找他好好算算账而已。”
“他领兵去支援与匈奴作战的时候,发现了我跟匈奴王的计划,原本以为他会有什么动作。”
纪容煜不怀好意的目光再次落到我身上:“现在看来,应当是被什么人,什么事,耽搁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公主在这,还怕他不出现吗?”
“我可以配合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哦?”纪容煜对我如此突兀的提出意见,没有表现出太多异议,顺从的按照我所说的屏退殿内众多下人。
我慢慢走近纪容煜,快速掏出准备好的匕首,刺入纪容煜的心脏。
此次回到帝城,我只抱着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纪容煜,为死去的父皇母后以及皇兄报仇。
可是我没想到,哪怕我如今的遭遇都拜纪容煜所赐,我依旧下不去狠手,紧握着的匕首堪堪划破他的衣衫,渗出点点血迹。
我以为纪容煜会喊来宫人,将我缉拿,可他只是从我颤抖不已的手上接过匕首,手腕一转再度刺入伤口。
一声闷哼,我不敢置信的发问:“为什么?”
纪容煜下手很重,血液喷涌而出,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缓缓从衣袖中拿出一份卷轴,对我说了一句:“公主…你做的很好…”
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我似乎从来没看透过纪容煜,他谋划了那么多事,我还以为他只是为了得到皇位。
可他现在死了,却把那个位置留给了我。
朝廷上自然是纷争不断,不提我作为女儿身独掌大权,单单在塞外的经历就足够大臣们忌惮。
我站在朝堂制高点俯瞰众多大臣。
“本宫知道,你们不希望由我来接管南临,但是你们有选择吗?”
“纪氏皇族,如今,唯本宫一人。”
大臣们议论纷纷,最终还是低头臣服在我的裙摆之下。
“很好,朝廷之事,本宫管不了那么多,你们自己看着办,本宫只有一个要求,匈奴来犯之时,”
我缓缓扫过底下众人几经变化的表情,吐出不容置疑的话语。
“只可战,不可退。”
“这…万万不可啊,好不容易与匈奴签下和平协约,以我国军力,是根本无法抵挡…”
“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我神色不耐的拂了拂衣袖:“本宫不想再说第二遍,任何有异议者,死。”
看着大臣们统统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我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回到寝殿中。
抬手屏退宫人,殿门关上的刹那,我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墙边。
或许帝城内现在已经开始传播,刚刚上位的摄政长公主永乐,脾气残暴手段狠辣…呵…
阿俨,我这样做对吗?
阿俨,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