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富贵瞧秃头王鹫没动静了，过来敲敲他的秃头，发现这大鸟居然睡着了，富贵无奈笑笑，自语道：“鹫哥，你这么大的个头，还是兽王，也敌不过酒啊！”
老人也凑了过来，说道：“这大鸟模样挺凶的，酒品却不坏。”有个说法叫酒品看人品，老人这话是认可了富贵对于秃头王鹫的形容，不坏。
“老先生，我们进去聊吧！”
“那他……”
“没事儿，你别看他睡着了，冯歪嘴和邱胡子那样的来十个八个也打不过他。”富贵拉着老人走进酒馆。
两人在桌旁坐下，富贵又起身端来一壶水，和老人聊了起来。
“老先生，洪大王他们那些人不来您这里了？”
“来什么啊，他们正忙着和东五城的土匪打仗呢！”老人一声长叹。
听老人这么一说，富贵顿时心中生疑，洪大王和东五城的风婆虽然明面上是十黑城的凶匪，可实际上却是南北两家的暗桩，换句话说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代表着南北双方的意图，如今洪大王的恶三家与风婆的凶盟交战，那不是说桃源南北之间的战争即将开始。
战争，那可是洪水猛兽啊，目前桃源发生的这些大事虽然只是一股暗流，但已经初见其面目狰狞，当初王城一战，一座城顷刻间沦为一片废墟，城中百姓更是流离失所，之后，南北双方还搞出了十黑城这个名堂，让十城百姓不得不远离家园，南北两地相隔的亲人也不得相见，更甚者，叶千尘居然企图火烧云洛枫，那里可是有无数无辜生灵啊……
这些还都只是战争的前奏，而这场战争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富贵不敢想，他只是觉得心头沉重，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之前他在十黑城逃亡的时候就对战争敬而远之，不想，他这才刚从魔雾山出来，就碰上了。
富贵低头不语，他寻思着再回魔物山去，可是外面秃头王鹫怎么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富贵已然对这只傻鸟有了些感情，虽然他并没有口头承诺帮秃头王鹫寻找小鱼儿，可是如今真的让他抛下秃头王鹫不管，他却做不到。
怎么办呢，富贵心乱如麻，既不能不管秃头王鹫，又不能卷入战争，最好的办法便是找到小鱼儿，可是茫茫桃源世界，要去哪儿找呢，又是一声叹息。
老人看着富贵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不敢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坐在一旁，忽然，富贵拍案而起，眼神坚毅似是有了决断，老人见此吓了一跳，愣愣的望着富贵，不敢说话。
“老先生，夜来最近来过您这儿吗？”富贵突然过来问老人。
老人愣了一下，缓缓神，说道：“自从天空中出现一个人影之后，这十黑城的赏金魔法师就很少见了，夜来也好久没来了。”
多思无益，心动不如行动，既然战争还没开始，那就趁着现在赶快寻找小鱼儿，一个人不行，就多找些人，把夜来和风铃他们都叫来，说不定真的能找到那小鱼儿，夜来以前是老人这里的常客，没想到却不来了，富贵出师不利，刚提起来的劲头，马上落了下去。
“富贵，你这是想找什么人吗？”老人刚才听秃头王鹫大醉时，叫喊着让富贵找什么人，当时秃头王鹫醉酒，嘴里含糊不清，老人也没听清楚。
“不是人，是一只灵兽，半人半鱼！”
老人只是随意问问，而富贵也只是随意说说，不想却歪打正着了。
老人听到富贵半人半鱼的描述当即愣住了，神色很是复杂，富贵见老人不出声，抬眼瞧了一下，却看到老人脸上惊慌的表情，随即双目一闪，赶紧过来问老人：“老先生，你见过半人半鱼的灵兽？”
听到富贵的叫声，老人似是猛然惊醒，浑身一震，继而连忙摆手，“没有，没见过。”
当初，老人面对那冯歪嘴就不会说谎，如今也还是不会，手足无措，眼神飘忽，很容易看出这是在说谎，富贵自然也能看得来，可是看老人惊慌失措的模样，富贵也不好强求。
老人慌慌张张跑去后面厨房里，富贵心中急切却没有跟过去，他知道老人这是有意躲着他，他不想逼老人，于是心思百转，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让老人把话讲出来，又不能强迫他。
富贵在酒馆里转来转去，却也想不出个办法，他看看屋外睡着的秃头王鹫，随即赶紧摇摇头，否决了自己不好的想法，老人心善，是个好人，不能吓他。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自己从后堂走了出来，面色难看，而此时富贵还在转圈，没想出个好办法，见老人走出来，富贵想要立刻过去问他，但还是强忍下来，他看老人一副难过自责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忍，只是过来问了句：“老先生，您没事吧！”
老人不知为何连连摇头，最后莫名其妙说了句：“造孽啊！”语气中竟带着哭腔。
富贵不明所以，赶紧问问：“老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老人抬头看了眼富贵，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找的灵兽，是我儿子偷得。”
听此，富贵大惊，“您儿子！”
“我儿子以前是个驯化者，在这一带的魔法师工会中还算小有名气，经常带人进魔雾山捉灵兽，有一次他带回来一只小灵兽宝宝，我去问他从哪儿来的，他告诉我那灵兽宝宝是他偷来的。”
“当时我就让他把那小灵兽还回去，可他偏不听我的话！”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富贵努力镇定一下，过来再问老人：“老先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人停住哭泣，仔细回想一下，开口说道：“记不清了，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富贵心头大喜，但他还是强行镇定，再三询问：“老先生，您说的这只灵兽真的是一半鱼一半人，您记得清楚吗？”
“我当初就是看那灵兽长得水灵灵，跟个小姑娘似的，怕不吉利，才让儿子送回去。”
“他把灵兽送到哪里去了？”富贵赶紧问。
“卖了。”老人嘴里只挤出两个字。
富贵一听陡然色变，如同掉进了冰窟窿，“卖去哪儿了？卖给谁了？”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那不孝子自己瞒着我办的。”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富贵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诶呀！”一声惨叫，仿佛手上的骨头酥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没魔力的普通人，手掌哪里有桌子硬啊。
见状，老人忙回屋子取出些药来给他敷上，这是凶匪们来这里涂抹药膏时剩下的，被老人收起来，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过了一会儿，富贵冷静下来，他仔细想想，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比起大海捞针他现在起码有了些线索，进而过来问老人：“老先生，您儿子现在在哪里啊？”
老人犹犹豫豫，一脸苦涩，富贵知道老人这是怕他们伤害自己的儿子，于是信誓旦旦说道：“老先生，您放心，我们只是去找他打听一下他把鱼人卖去哪里了，不会伤害他的。”
老人一声叹息，“倒不是怕你们伤害他，只是他如今在朝廷当了官，恐怕不会告诉你们这些不堪的往事啊。”
“我儿子以前也是个老实人，后来不知怎么的做了官，这脾性就全变了，为人霸道，到处欺负人，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我说他，他也不听，后来，干脆就搬出去住了，只是偶尔派人来给我送些钱。”
富贵听了老人的话，不禁有些同情他，原来老人并不是因为要落叶归根才留在十黑城的，而是儿子不孝啊。
富贵环顾一下酒馆，再来看看老人，顿时觉得老人衰老了很多，嶙峋的身体是那样单薄无助，他心头一紧，觉得有些刺痛，赶紧扭过头去，不敢再看老人。
“我儿子叫江丰年，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在朝廷当官，应该不难找，你们去找他吧，若你们……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面上，饶他一命就好了！”
听罢，富贵哐哐哐几大步冲出了酒馆，老人身上的孤独凄冷令他难以呼吸，他心头隐隐作痛，他要赶快离开这里，一刻也不能停。
富贵冲出酒馆，赶快来叫醒秃头王鹫，可这秃头大鸟睡得很死，富贵怎么叫也叫不醒，敲他脑袋，也没反应，最后富贵想出个办法，来到秃头王鹫耳边喊道：“鱼儿来了！”
“鱼儿！”秃头王鹫猛然惊醒。
“鹫哥，有小鱼儿的消息了，我们快走吧！”富贵一脸严肃。
秃头王鹫听得有小鱼儿的消息不胜欢喜，赶紧把富贵放来背上，翅膀一扇，飞远了。
“老先生，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临走富贵一声大喊。
秃头王鹫载着富贵飞在天上这才来问他：“富贵，你知道小鱼儿在哪儿了？”
“小鱼儿在哪儿我还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他也许知道，我们去找他。”
“好！”
一人一鸟向北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