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立金甲、银甲和黑甲三支军队,对桃源北部施行武力统治,为了扩建军队规模,王下旨强行征兵,凡满十五岁的少年皆被送去军营培养,满二十岁的则直接征召为普通士兵,另外,王为了筹集军备物资,粮草饷银还增加了三倍的税收,如此横征暴敛之下,金银黑三军的实力的确有显著提高,可平民百姓却是怨声载道。
苛政猛于虎,桃源北部民不聊生,大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少家庭的男人还有孩子都被强征进入军队,当了壮丁,家里只剩下妇孺老幼,苦苦支撑,整个北部一片凄凉,大街小巷除了巡查的卫队,见不到一个旁人。
这日,富贵来到一个小城里,小城名为丰散城,是桃源北部很普通的一个小城镇,小城以西十里处有座山,唤作紫青山,那里便是信院的所在,以前,富贵与风铃等人经常从信院偷溜出来,到这里玩耍,时隔三年,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富贵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路上不见一个行人,甚至昔日都在的小贩们也不见半个,整座小城冷冷清清,死气沉沉没个响动,仿佛是一空城荒城,他心中惊疑,城外明明有把守的士兵,为何城内却不见半个人影。
富贵忽而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他马上停下脚步,迅速转过身去,却什么也没有,继而再回过身来向前走,边走边斜眼偷瞄四周,这才发现,盯着他的可不止一对眼睛,街道两旁的门上窗上都有一条窄窄的缝隙,缝隙里挂着大大小小的眼睛,这些眼睛都是一个眼神,好奇和恐惧。
每当他把视线移过去,门缝和窗子上的缝隙便立刻合上了,好像他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一般,富贵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他此来小城,为了不引人耳目特地将秃头王鹫留在城外,难道这些日子与秃头王鹫混在一起久了,自己的模样也变得凶神恶煞了,富贵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又觉得好笑。
富贵来这里是为了打听江丰年的下落,找人问问就行,他不去理会那些带着好奇和恐惧的眼睛,继续向前走,没多久,富贵终于看到一行人迎面走来,他喜上眉梢,赶忙过去询问,临近却发现这些人身披金色甲胄,乃是巡视的卫兵,富贵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询问。
不想,没等富贵说话,这些卫兵便手持刀剑将他围了起来,继而一个少年模样的卫兵从众人间走来富贵跟前,他掏出一块魔晶石,丢给富贵,冷冷说道:“将你的魔力释放到这块魔晶石当中!”
富贵虽然没有了魔力,可好歹也是信院的八期学生,该懂的都懂,这种小的魔晶石不能测量出准确的魔力数值,只能根据其颜色变化程度推测个大概。
富贵握着魔晶石犹犹豫豫,他现在没有魔核,又怎么释放魔力呢。少年模样的卫兵见富贵拿着魔晶石不动,跟个傻子似的,当即破口大骂:“你这混蛋等着我给你发银子呢,还不快点!”他周围几个卫兵也来催促,有人还踹了富贵一脚。
富贵脸色微青,心中怒火旺盛,想要发作却不得不强忍下来,他没有魔力,秃头王鹫也不在身边,不能动手,不然要吃大亏,他瞥了一眼跟前少年模样的卫兵,见他腰间挂着一枚玉牌,玉牌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信”字。
“看什么,欠揍啊!”卫兵瞧富贵抬眼偷看自己,不由得大怒,要来打富贵。
富贵见此,赶紧装出个样子,两只手里紧紧握着魔晶石,放在胸前,一副很用力的模样,全身颤抖,脸上憋得通红,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
“喂,这不会是个傻子吧,怎么连释放魔力都不会!”
“哈哈……,傻子!”几个卫兵哄笑富贵。
少年模样的卫兵眉头紧皱,脸上严肃,似乎不觉得富贵可笑,反而有些生气,他上前两步,突然一掌拍在富贵的前胸,一股魔力随之经由他的手掌进入富贵体内,不多时,他撤掌回来,撇撇嘴问道:“你怎么连魔核都没有?”
魔力是不能强行从一个人体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体中的,不然会对后者造成极大伤害,而富贵被卫兵用魔力强行搜身,此时体内被那股魔力搅得气血翻腾,他脸色一白,顿时吐出大口鲜血,继而瘫倒在地。
见此,其余几名卫兵赶紧将笑容收敛起来,替换成了严肃和惧怕,见富贵倒在地上吐血,两人过来将其扶起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没有魔核?”少年模样的卫兵又问。
富贵脸色泛白,似是有气无力,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
“废物!”少年模样的卫兵一声怒斥,继而转身走开,并传来一句话,“把他送去江大人的营中做个走卒。”
富贵垂着头,紧咬牙齿,双目如电,心中暗暗念道:“若不是我没了魔核,就凭你一个初级魔法师,我……”想到这儿,便全然没有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富贵缓缓睁开眼睛,周围忽明忽暗,他扭过头来,见一老人在收拾药箱。
“小伙子,你醒了!”老人笑呵呵说道。
富贵想要起身,顿时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啊!”一声惨叫,继而又躺了回去。
“别乱动,老老实实躺着吧,今夜过去,明日一早你大概就能下床走路了。”老人来到床边给富贵把把脉。
“老人家,我这是在哪里啊?”富贵有气无力问道。
“金甲卫军营。”
“小伙子,年轻气盛虽好,可你也要知进退,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外面一些兵士虽然年纪轻轻,在营中却有些职务,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若他们来找你的麻烦,你能忍就忍吧!”
“那些孩子都是靠药力强行提升魔力值的,很多才刚刚成为魔法师,对于魔力魔法知之甚少,你这次也算走运,将魔力灌入你体内的那人实力不行,不然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老人是金甲卫中的随军药师,他看到富贵的伤势,马上就猜到了,富贵这是被人强行用魔力搜身了,自他进入军营中,这些事情屡见不鲜,因为军营中很多初级魔法师都是年龄尚小的孩子,年少无知,也不知道滥用魔力的危害。
桃源虽然是一个魔法世界,但在这里想成为魔法师却不是一件易事,过去仁义礼智信五院中的学生每年毕业成为初级魔法师的五十存一,可见想成为魔法师并不容易,如今的军营中也是,魔法师数量有限,很多都来自魔法师工会和各大学院。
物以稀为贵,何况又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魔法师在军中地位颇高,即使是那些刚刚成为初级魔法师的少年也是如此,给孩子以权利和力量,甚至比成人还大,这种情况就不太妙了,权利和力量连大人都难以掌控,何况孩子呢,他们就更不知所谓了,难免会沉醉在权利和力量带给他们的快感之中,进而犯下大错。
如今金银黑三军中的那些孩子便是如此,借用药力强行提升成初级魔法师,有了力量也就有了权力,但这些力量和权力在他们手中更多的是造成破坏,这也是王强行提升军力的一种副作用,恶果,而且这种恶果还在继续,揠苗助长肯定会对苗子造成损害,这些孩子就是,虽然他们靠药力提升了魔力,但是他们未来也极有可能止步于此了。
桃源的未来就是孩子,如今这些孩子的未来却被断送了,那桃源的未来又从何说起呢?
这些老人心里都懂,但他只是一个药师,又能有何作为呢,只是平日见到那些孩子,便给他们讲些道理,却很少有人听,而他却不厌其烦总去给那些孩子讲。
“老人家,他们会如何处置我呢?”
“哈哈……,放心,他们抓你来只是充当个走卒,并不会把你怎样。”
“走卒?”
“你没有魔力,可不就只能当一个小卒子嘛!”老人觉得这话说得难听了些,赶紧扯开话题,“现在金银黑三支军队到处抓人充当壮丁,弄得北部人心惶惶,真不知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听老人这样一讲,富贵总算明白丰散城的街道上为何空无一人了,那些好奇的眼睛他也懂了,“那些眼睛一定在想,这是哪儿来的傻冒啊,大白天还敢招摇过市!”富贵想到这儿,不禁笑了笑,一笑,胸口也跟着疼了起来,害的他是哭笑不得。
再一想,富贵心中又有些凄凉,自己当时在那种险境,竟没人去提醒自己一下,而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哎!”富贵一声叹息。
老人收拾好药箱,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告诉你们十夫长,你这两天不能操劳,你就先安心养伤吧!”说着老人背起药箱往外走去。
“老人家!您等一下!”
“还有事?”老人回过头来。
“老人家,我向您打听一个人。”
“你说。”
“您听说过江丰年吗?”
“江丰年,我们右营的副统领好像就叫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