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亭玉觉得蒋独立怪怪的,冷不丁提这茬干嘛,她只是单纯觉得写字好是男孩子的加分项,没有别的意思。
蒋独立看着傅亭玉,心虚道:“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傅亭玉道:“我干嘛生气。”
“那就好,明天有空吗?带你出去玩儿。”
傅亭玉揉了揉眼睛,她现在哪都不想去,就想躺床上睡觉,她好像总是睡不醒似的,大概是上学的时候太累了,想趁暑假把高中三年的觉都补回来。
从高度紧张的状态放松下来,俩人都有些不自在,蒋独立最害怕沉默了,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题。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可是他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神经都高度紧张,那脚步声并不急促,走几步就停下来,似乎边走边推开两边的包厢察看,好像是在找人,又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
蒋独立和傅亭玉对视一眼,立马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边,他们一直没敢开包厢里的灯,担心暴露,蒋独立把卫生间的灯打开,然后露出一条缝隙,借着从里面发出来微弱的灯光,足够看清包厢里的事物。
傅亭玉站在蒋独立身后,手心里全是汗,难道是张豹的人追了上来。
蒋独立也想到这个可能,他躲在门口活动活动手腕,想趁来人不备偷袭对方,要是打起来,他还真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俩人紧张的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走廊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应该只有一个人,但也不好说,刚才休息了片刻,蒋独立感觉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劲。
他猫着腰把门打开一条缝,想观察外面的情况。
脚步声越来越近,傅亭玉感觉身上的衣服湿了个透,她始终觉得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不明智的。
突然,从门缝里探出一只黑漆漆的手,傅亭玉吓的赶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蒋独立眼疾手快,抓着那人的手腕使劲往里一带,把人连拖带拽拽了进来。
来人骨碌碌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蒋独立准备乘胜追击,走过去照着那人狠狠踹上几脚。
只见来人蜷缩着身体,双手抱头,连连惨叫道:“别打,别打了,是我!”
听到声音,蒋独立长长的吁了口气,上前一看,李森林把自己缩成一团,捂着刚才被蒋独立打的半边脸,期期艾艾。
蒋独立把人从地上拽起来,道:“你鬼鬼祟祟在外面干什么?”
李森林捂着脸,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委屈道:“废话,张豹那些人还在楼下守着呢,你害恶人先告状,自己跑了,害我被张豹的手下追着满屋子跑,挨了好几下,你倒好,逃难还带着美女风花雪月,好不快活。”
蒋独立见他越说越没个正形,怒道,“下面什么情况?”
李森林嘿嘿一笑,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张豹的两个手下正在二楼的一间一间搜呢,看样子不会善罢甘休。”
蒋独立眉头紧锁,从他报警到现在差不多过去十五分钟了,如果警察赶在张豹等人找到他们之前来最好,如果赶不来,他先想个办法把傅亭玉送出去,他知道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有一扇窗户,他可以轻而易举从二楼下去跳,可是傅亭玉不行,要是下面有个人接应,会好一些,想着,他准备给他弟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李森林的目光在俩人脸流连片刻,心照不宣的拍了拍蒋独立的肩膀。
蒋独立看他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想歪了,他也懒得解释,对傅亭玉道:“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你跟着李森林先走吧,你们从后门出去,张豹的目标是我,就算抓着你们,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交待后事,听着让人很不舒服,傅亭玉本想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等她开口,李森林抢道:“立哥,咱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你都快被打死了,我怎么能临阵脱逃,要走一块儿走。”
蒋独立没有被李森林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感动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让你带她走,废什么话。”
李森林嘿嘿一笑。
极度静谧的环境,人的听觉就格外敏锐,傅亭玉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棍子发出闷闷的声,声音不大,是因为走廊里都是用海绵装饰的隔音板,敲在上面了力量都给抵消掉了,声音断断续续,从四面八方传来。
蒋独立和李森林对视一眼,李森林低骂道:“糟糕,人好像变多了,张豹不会搬救兵去了吧。”
蒋独立点了点头,听外面的动静至少十来个人,张豹狐朋狗友众多,打个电话就能在短时间内摇来十几个人,蒋独立今天让他丟了面子,又失了里子,他没道理不讨回来,不然以后怎么服众。
蒋独立虽然不怕打架,四五个人他跟李森林还能勉强应付,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他也紧张的冷汗直流。
那些人一边走一边叫嚣着:“臭小子,还不滚出来,有本事别当缩头乌龟。”
其他包厢里的客人一看有人来闹事,那架势就好像电影里黑帮火拼一样,谁也不敢出头,哗啦一声作鸟兽散,免得打起来殃及池鱼。
李森林站在蒋独立旁边急的团团转,他虽然觉得义气重要,可是义气不能保命,他可不想小命交待在这里,他还没活够呢,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跟念经似的说个没完,蒋独立本来就一个头两个大了,照着李森林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警告道:“吵死了!”
李森林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黑暗中视物不清,来人众多,硬碰硬吃亏的是他们,想找个可靠的东西防身,就在他一通乱摸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的手摸到一处奇怪的事物,视线往下看去,蒋独立下面的裤子支了起来,看起来像个小帐篷。
李森林吓的跳起,很快就反应过来,抬头瞅着蒋独立,满脸疑问:“操,大哥,你硬了!”
蒋独立恶狠狠的打掉他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道:“滚!”
李森林不依不饶,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脸不可置信,道:“卧槽嘞,大哥,这个紧要关头,你还能硬的起来,操,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如果不是紧要关头,蒋独立早就上去堵他的嘴了,让他胡说八道。
蒋独立已经尽量克制了,可是生理反应是男人最原始的冲动,就跟眨眼心跳一样,不是他说克制就克制的住的,从他在楼梯间抱起傅亭玉起,渐渐感觉到下边儿有了反应,不知怎的,身体里那股邪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蒋独立是个荣辱观没那么重的人,说直白点,就是脸皮厚的跟城墙差不多,要是搁平时,他一定会掏出来跟李森林比个大小,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这些年他接触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早就没了之前的新鲜感了,如果不是绝色美女,他还真没那么快有反应,难道是清心寡欲太久了,亟待发泄才会这样。
傅亭玉专注的听着门外的动静,呼吸很轻,后背贴着蒋独立的胸膛,她身上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蒋独立有些心猿意马,他使劲嗅着傅亭玉发间洗发水的香气,还挺好闻,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
李森林斜睨了他一眼,“操,大哥憋太久了吧。”
他重复一遍,蒋独立的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还非要再说一遍,气急败坏道:“滚一边儿去,有完没完。”
李森林嘿嘿一笑:“立哥果然是立哥,等会儿打起来注意点,你那玩意儿硬的跟棍子似的,当心折了,就不好玩儿了。”
蒋独立终于忍不住了,用力踹在他的小腿上,李森林“嗷”的大叫一声,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小腿。
傅亭玉一脸茫然的听着头顶的对话,她不明白这种时候,蒋独立跟李森林还打起来,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小声询问:“你们说什么呢,什么硬了。”
话音刚落,蒋独立和李森林当场愣住,尴尬的老脸都没地儿搁了。
李森林恍然大悟,抬眼看了看蒋独立,他也没好到哪去,默默的低头看着门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傅亭玉肯定没经过人事,自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内容,蒋独立又不能跟她解释,脸憋的通红,那种禁忌的感觉让人血脉喷张。
李森林心虚道:“没说什么,我是说让立哥找根棍子之类坚硬的东西当做武器。”
傅亭玉点了点头,“对方手里有武器,咱们什么都没有,可是包厢连个扫帚都没有,拿什么当武器呢?”
蒋独立狠狠瞪了李森林一眼,忍着上去打他一拳的冲动,静悄悄的听外面走廊里的动静,不敢放松警惕,他把手搭在傅亭玉腰侧,慢慢收紧,低声道:“来了。”
傅亭玉和李森林往后退了几步。
走廊外面。
脚步声像鼓点一样密集,飞奔而来,突然,一只漆黑的大手从外面伸进来,试图推开三人面前的房门。
蒋独立出其不意把门从里面打开,外面的人身体失去平衡,踉跄几步,摔倒在地,手里的铁棍“咣当”一声脱落,掉在李森林脚边。
没等他爬起来,李森林迅速走过去,在那人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然后用肘关节在那人后背重重一击,那人瞬间就失去战斗力,蜷缩着身子躺着在地上,嗷嗷直叫。
此时,外面的同伴听到包厢里的声音掉头赶来,还没来得及适应包厢里的黑暗,刚冲到门口,就被蒋独立一脚踹飞了出去,摇摇晃晃后退好几步,后背重重的撞到后面的墙体才停了下来。
在隔壁不远处挨个房间搜索的同伴听到这边的动静,反应极快,召集四散的同伴,转眼间就冲到蒋独立面前。
傅亭玉站在蒋独立身后,整个视线都被遮挡住,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光听脚步声就让人心情不安,乌泱泱的人影在她眼前乱晃。
蒋独立额头上冷汗直流,面前站着七八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把他围堵在包厢里,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砍刀。
为首的光头剥开众人走了出来,看了眼刚才被李森林打的鼻青脸肿的手下,冷笑一声。
蒋独立握紧拳头,道:“哥们儿,咱们无冤无仇吧。
光头抬头看了蒋独立一眼,冷哼道:“咱们是无冤无仇,可是你跟我兄弟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看来真是张豹找来的帮手。
李森林见来人众多,躲在蒋独立身后吓的快要尿裤子了,颤声道:“好汉,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小弟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
光头笑道:“怎么赔。”
李森林道:“好汉以后带兄弟们来玩,咱们一律免费。”
光头嘿嘿一笑,道:“我穷成什么样,到你这儿讹钱呢,想让我饶了你们,除非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
这可是相当侮辱人了,李森林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面子哪有命重要,要钻也不是不可以。
蒋独立却是个极要面子的人,额头上的青筋爆出,身体的愤怒快要压不住了。
光头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小弟哄的笑了起来,看热闹似的叫嚣:“钻过去!钻过去!”
光头一抬手,他身后的小弟都不说话了,他眯着眼睛,视线越过蒋独立的肩头,摸了摸下巴,正要开口,只听“嗷”的一声,光头的脸像烂掉的番茄一样满脸都是血,趁乱之际,蒋独立一下子把傅亭玉抱进旁边的卫生间并关上了门,沉声道:“别出来。”
傅亭玉晕晕乎乎站在卫生间里,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不敢开门,听到外面哀嚎遍地的声音,就知道战况有多惨烈了。
蒋独立被众人堵在门口,傅亭玉不在身边,他终于可以放开膀子大开杀戒。
光头被蒋独立一拳打的鼻血横流,糊了一脸血。
他指挥身后的小弟,把包厢围的水泄不通。
蒋独立那双犹如黑曜石般的黑眸闪烁,着坚定而锐利的光芒,他身形敏捷地穿梭于人群之中,每一次出手都迅猛有力,不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
当对方一股脑的冲上来时,蒋独立毫不畏惧,迅速侧身躲过对方的攻击,并顺势飞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紧接着,又有一人扑向他,但他灵活地转身,又是一脚踢出,准确无误地击中对方要害,使其倒地不起。
就这样,蒋独立以一敌众,上来一个便踹倒一个,上来两个便踹倒一双,动作如行云流水,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李森林还是第一次见蒋独立打架这么不要命的,方才意识到以前打架都是小打小闹。
李森林的目光在包厢里扫视一圈,在茶几下面发现一张小板凳,他抡起凳子就朝扑上来的人影砸去,怒道:“操你妈!”
李森林刚撩到一个,累的气喘吁吁,想让蒋独立过来帮忙,扭头一看,蒋独立被三名壮汉团团围住,明晃晃的大刀眼看就要落在他肩膀上,李森林隐隐感觉肩膀有点疼,蒋独立自己都应接不暇了,哪有功夫管他。
蒋独立手里拿着刚才从地上捡起来的木棍,挡住了落下来的一击,一棍子抡在那人的腰侧,打的来人连连后退。
刚有片刻的喘息,又一个人朝他扑了过来,外面的人像下饺子似一拥而进。
李森林意识到单打独斗他们根没有胜算,顾头不顾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个不小心身后被人偷袭,好在他及时察觉到危险,身子一偏,把冲上来的人闪到一边。
蒋独立冲出包围圈,跟李森林背对背靠在一起,李森林转头看了他一眼,蒋独立手臂上多出一条新鲜的血口子,低声道:“没事儿吧。”
蒋独立道:“没事儿,谢了,哥们儿。”
李森林咧嘴一笑,张豹等人跟他素昧相识,要不是帮蒋独立,他不会卷入到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中来,可是见朋友被人欺负,他不能坐视不管,蒋独立虽然横行霸道了些,可他不是坏人,为人仗义,出手大方,对兄弟也是好的没话说,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
李森林道:“小意思,哥们儿就是打大的,出去了别忘请我吃饭。”
蒋独立道:“没问题。”
光头站着走廊外面,目光阴沉,他一开始没有把蒋独立这个小屁孩儿放在眼里,拍着胸脯跟张豹打包票,好好收拾蒋独立一顿,来之前计划着速战速决,然后宰张豹一顿,去洗脚城犒劳犒劳兄弟们,他做生意免不了磕磕碰碰,手底下养了十几个小弟,平日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想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哪成想这帮废物三两下就被撂倒了。
蒋独立脚下躺着三四个人都不动弹了,光头有些犹豫,蒋独立狠狠擦了擦嘴角:“还打吗。”
光头冷哼一声,打心眼儿里有点喜欢这个有血性的小子了,他后退几步,微一抬手,身后又窜出来两个手拿砍刀的大汉。
蒋独立和李森林同时屏住呼吸,只有他们知道实在打不动了,俩人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微微发抖,李森林突然后悔自己干什么要装大尾巴狼,表面上还要强装镇定。
就在这时,从窗户外面传来阵阵警车鸣笛的声音。
众人皆是站立不动,面面相觑道:“还打吗?”
光头照着那人的脑袋挥了一拳:“打你妈,老子可不想吃牢饭,赶紧撤!”
光头跟蒋独立无冤无仇,就是来给张豹撑场子的,他虽然横行霸道,可还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见事情不妙,赶紧带着一众弟兄溜了。
李森林看着乌泱泱散去的人群,吓的浑身发抖,扔掉手里的板凳,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晚交待在这儿了……老子差点吓尿了!谁这么聪明报的警?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警察叔叔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蒋独立瞅了他一眼,扔掉手里的棍子,看着满屋的狼藉,深深吁了口气。
或许在旁人看来会觉得不可思议,哪有人整天舞刀弄枪的,可这就是他生活,他不是混黑道的,也不是混白道的,做生意如果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有人一辈子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可却是他的家常便饭,遇到流氓混混,跟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没有人喜欢打架,可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蒋独立轻轻地将手放在卫生间那略显破旧的门把手上,然后深吸一口气,随着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但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站定后,他微微弯下腰,对着门后的黑暗处喘着粗气,说道:“出来吧。”
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带着一丝紧张和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