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冷血动物
a灯火阑珊2024-07-10 22:085,577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好像受影响的只有傅亭玉。

  蒋独立依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往她家跑,每次他来,傅亭玉房门紧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不仅如此,傅亭玉还警告傅思文不要再跟蒋独立来往,“你以后少跟蒋独立玩儿,他妈那么坏,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傅思文道:“他妈是他妈,他是他,他妈不讲道理关蒋独立什么事,蒋独立人很好,他有什么好东西从来不藏着掖着都拿过来给我玩儿,二姐,你别那么小心眼儿嘛,蒋独立对你够好的了,你每次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他都不生气,还说你很多好话,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傅亭玉愣了一下。

  傅思文又道:“蒋独立回去的时候又被他妈打了一顿,他这个人,挺没心没肺的。”

   傅亭玉张了张嘴,“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了。

  丢鞋事件过了几天,二人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傅亭玉心里有气,看见蒋独立就躲。

  蒋独立像没事人似的,不知从哪弄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跟傅思文两人在屋子里玩。

  今天拿辆玩具车模型,在地上拼好玩具车道,两人比赛谁的车跑的快,明天端来一锅香喷喷的香米,让傅亭玉尝尝香不香。

  傅亭玉闷闷的看着他,奇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吵了架一点儿也不记仇,反而越吵越亲近。

  傅亭玉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把家里翻个底朝天,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她无奈的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蒋独立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忘性极大,天大的事笑笑就过去了,事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张旗鼓的来,敲锣打鼓的走。

  傅亭玉骄傲自卑,感情细腻,更不会降低姿态主动道歉,虽然心里想见蒋独立,可见了面骄傲的像只孔雀,不肯低头服软。

  蒋独立想修补跟傅亭玉的关系,傅亭玉总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

  这天,蒋独立提着大包小包零食走了进来,傅亭玉抬头冷冰冰的看了一眼,转身回自己房间。

  蒋独立把包里的零食往桌子上一放,哗啦一下从精美的包装袋倒出一大堆零食,就是商店货架上陈列的食品,零食对小孩子有难以抵抗的吸引力,傅亭玉没有零花钱,有时候路过小卖店也想尝尝包装袋里的零食,奈何囊中羞涩,眼馋的直流口水。

  傅思文和傅惜玉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零食飞快的冲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蒋独立。

  蒋独立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吃吧,就是给你们的。”

  傅思文和傅惜玉迫不及待的撕开鼓鼓囊囊的包装,“咔滋咔滋”咀嚼起来。

  蒋独立笑看着傅亭玉,道:“你不吃吗,特意去超市买的,很好吃。”

  傅亭玉扭头就走。

  蒋独立不解道:“你说我长这么帅别的女孩儿天天围着我转,怎么就你成天跟我对着干,不给我好脸色。”

  “那你去找整天围着你转的女孩儿吧。”

  “我不找别人就找你。”

  傅亭玉不想跟这个泼皮无赖说话,转身就走。

  蒋独立飞快追了上去,长臂一挥,手臂横在门框上挡在她前面,笑道:“给点面子嘛,我大老远买的,尝尝嘛。”

  傅亭玉冷冷的道:“走开!”

  蒋独立愣了一下,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还记仇呢,别生气嘛,那天的事我跟你赔礼道歉还不成吗,咱们和好吧。”

  傅亭玉道:“你妈不分青红皂白跑到我家跟我妈吵架,要是你你生不生气?”

  蒋独立无奈道:“我妈是不对,我替她给赔不是行吗,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你就原谅我吧,她是她,我是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是什么也没说,你是帮凶。”

  蒋独立嘴角抽了抽,心都揪在一起了,提高音量,“你讲不讲道理,吵来吵去不就是一双破鞋吗,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我都给你道歉了,我故意惹你了吗,我落井下石了吗,她是我妈我能怎么办,我每天像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讨你欢心,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是什么态度!”

  “嫌我态度不好你可以走,我又没请你来!”

  蒋独立阴鸷的目光落在傅亭玉脸上,嘴角露出一抹残破的笑,“是,我犯贱,我自己要来的,我死皮赖脸的纠缠你,我活该,自作自受,热脸贴你冷屁股,我都觉得自己够贱的,你到底有没有心啊,你的心可真够硬的,怎么都捂不热,你是冷血动物吗,我千方百计的讨好你,你就这么讨厌我,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我他妈对谁这么上心过。”

  蒋独立长篇大论说了一通,傅亭玉就听见“你是冷血动物”,有点不知所措,顿了顿,转身就走。

  蒋独立伸手拎着她的后脖领把人拽了回来,怒道:“把话说清楚再走,你说你想让我怎么办,把我妈绑来给你认错,你有完没完,我现在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肯原谅我是吧,我对你不好吗,一点小事斤斤计较,都几天了,气也该消了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难哄的女孩儿。”

  傅亭玉依然沉默不语。。

  蒋独立沉着脸,喉结上下滚动,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痛快,“又不说话,又不说话,一生气就不说话,你这是冷暴力,不说话,不理人,你要是还不解气,你打我骂我都没意见,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也说出来,别这么冷血无情。”

  傅亭玉愣了一下,觉得蒋独立有些不对劲,她好像又发现了蒋独立另外一面,蒋独立眼眶红红的,是哭了吗,他放在门框上的手微微发抖,眼眶充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躲在山洞里偷偷舔血。

  傅亭玉叹气道:“我不想跟你吵了,我就是冷血,我是冷血动物你满意了吧,你走吧。”

  傅亭玉感到很累,她想,大概她骨子里就是个很冷漠的人,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人,但她明明也很善良,会扶老人过马路,会给孕妇让坐,对谁都会说谢谢,可这个世界并没有善待她。

  傅思文和傅惜玉战战兢兢的在一旁观战,手里的零食也不香了,目光呆滞的看看傅亭玉又看看蒋独立谁也不敢上前劝架。

  蒋独立气的浑身颤抖,盯着傅亭玉看了几秒,转身摔门而出。

  星期天下午,傅亭玉坐在窗前看书,听见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打篮球,没一会儿声音就停了下来。

  傅亭玉皱了皱眉,继续低头看书。

  过了几秒,那阵“砰砰砰”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这次那声音是从她面前的墙壁上传来的。

  有人用篮球砸墙。

  砰!砰!砰!

  傅亭玉感觉到面前的墙壁微微颤抖起来,墙上的水泥扑簌簌往下掉。

  那声音连续不断,极其有规律,她跟打球的人只有一墙之隔,那人不知发什么神经,把篮球往她家墙上砸,打篮球不会去篮球场吗。

  傅亭玉合上书本,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起身去看看谁这么没素质用篮球砸她家的墙。

  蒋独立单手抓着篮球,这几天越想越生气,他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儿的女孩子,仿佛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堵的难受,他是喜欢傅亭玉,要不是顾忌她年纪小,早就把她搞到手了。

  他承认傅亭玉对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大概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他对哪个女孩这么上心过,真是被惯的没边了,运动鞋事件过去半个多月了,他们的关系没有缓和反而越来越僵。

  傅亭玉从门里出来,看见蒋独立站在不远处拿着篮球往墙上砸。

  “砰!”的一声,篮球砸到墙上又反弹到他手里。

  蒋独立拿着篮球,斜睨着傅亭玉,扬起下巴道:“怎么了,我在外面打球,又没在你家,你好像管不着吧。”

  傅亭玉知道蒋独立故意气她。

  蒋独立就是故意气她。

  听他这么说,傅亭玉砰的关上房门,把蒋独立关在门外。

  蒋独立负气似的把手里的篮球拍的砰砰直响,外面没有一个人,他像个傻子似的把篮球抛来抛去,打了一会儿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垂头丧气的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休息。

  傅亭玉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心想蒋独立应该走了吧,她看书看的眼睛有点疼,想出去走走。

  打开大门,傅亭玉就看见蒋独立背对着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你坐这里干嘛?”

  蒋独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耍起了无赖:“我坐外面你也管,这儿又不是你家地盘,我为什么不能坐。”

  傅亭玉皱眉:“你要坐去别的地方,坐我家门口干嘛?”

  蒋独立道:“我就喜欢坐这儿,你管不着。”

  傅亭玉气的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蒋独立故意扯着嗓子尾音拉的长长的,“哎呀,关上门更好,真凉快。”

  傅亭玉噎了一下,她家房子是坐北朝南的结构,院子大门对着正东方向,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火辣辣的照射大地,炎热的空气仿佛蒸笼一般,蒋独立就坐在大门形成的阴影里乘凉,好不得意。

  傅亭玉明知蒋独立在故意激她,她还是上当了,想到蒋独立得意洋洋的看她的笑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癞蛤蟆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傅亭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大门。

  打开大门的瞬间,炙热的阳光照到蒋独立身上,蒋独立蹭的站了起来。

  俩人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傅亭玉想这回不凉快了吧。

  蒋独立的目的就是让她开门,心想小样跟我斗,你还太嫩,奸计得逞,越过傅亭玉的视线往院子里看,“怎么,你想邀请我进去?”

  傅亭玉道:“不想。”

  “不想你开门干嘛?”

  傅亭玉:“……”

  蒋独立独立挑了挑眉。

  傅亭玉再次把大门关上,使劲捂着胸口不让自己尖叫起来,蒋独立太知道怎么整她了。

  大门关上的瞬间,只听外面蒋独立悠悠的说:“真是太贴心了,知道我热,就把大门关上给我挡太阳,真凉快啊……”

  一门之隔的傅亭玉气的直跳脚,他也太赖皮了吧,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她关门是想把蒋独立关在门外,不是为了给他遮阳。

  傅亭玉肺都要炸了,关上门给蒋独立遮阳,打开门就好像邀请他进屋一样,怎么做都是他称心如意。

  傅亭玉觉得自己中了蒋独立设下的陷阱,左右为难。

  是可忍孰不可忍,蒋独立不仅说话气人,还故意拖长音,就像唱歌一样,“真凉快啊!好凉快啊!”

  最后,傅亭玉决定豁出去了,把这个无赖赶走。

  她打开大门,气呼呼的看着蒋独立,“你能不能滚!”

  蒋独立道:“你让我滚我就滚?你以为你是谁?”

  “你这是私闯民宅。”

  “我坐外面,又没进去,不算私闯民宅。”

  “外面那么多地方,你干嘛非坐我家门口?”

  “这是公共区域,我爱坐哪就坐哪,你管不着!”

  “你坐我家门口,我就得管。”

  “哼,你管不着,我说你这个人真不讲理,你不让我去你家,我也没进去,我坐在这儿怎么碍着你了,这是你的地盘吗,有本事你花钱买下来啊,你关上门吧,别耽误我乘凉。”

  傅亭玉满肚子大道理遇到流氓也用不上,蒋独立说的没错,门里面是她家,门外面是公共区域,任何人都能坐,只是没有人会这么没品坐别人家门口。

  蒋独立就这么没皮没脸的坐了。

  傅亭玉浑身颤抖,心里气愤不已,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从小到大没人这么欺负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双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一哭,蒋独立蹭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心说糟糕,玩大了,倒吸口凉气,心虚道:“怎么哭了?”

  看着傅亭玉眼泪汪汪的模样,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心一下子就软了。

  “你别哭了,我逗你玩儿呢,别哭了行吗。”

  傅亭玉哭的停不下来,肩膀微微颤抖,断断续续的说:“你要是这么讨厌我,就别来我家,你不来我家不就看不到我了吗,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讨厌我,说我是冷血动物,说我嫁不出去,呜呜呜……”

  蒋独立快要崩溃了,上前安慰道:“别哭了行吗,我都是说着玩的,谁说我讨厌你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你呢,你要是嫁不出去我娶你行了吧,还不是你平时总跟我吵架,都是些气话,说完我都忘了。”

  傅亭玉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捂着脸哭的更伤心了,“你为什么总欺负我,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蒋独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七手八脚的解释,道:“别哭了行吗,我错了,小祖宗,小姑奶奶,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你别哭了行吗,求求你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蒋独立站着傅亭玉旁边,急的团团转,就差给她跪地磕头了。

  傅亭玉哭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蒋独立长长舒口气,心说以后再也不惹她了。

  “你别哭了,我走还不行吗?”

  傅亭玉低垂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鞋盒走了出来。

  蒋独立愣了一下。

  傅亭玉把鞋盒交到他手里,道:“对不起,我没说实话,你的鞋是我拿的,我放在床底下,可是,不是我偷的,真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

  “我本来想把它扔了让你永远都找不到,可是觉得这样不好,又不敢还给你,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好几天了,难受极了。”

  蒋独立突然意识到好像从他的鞋丟了以后,去她家她也不赶他走了,还以为是她喜欢他,原来是因为心里内疚啊。

  此刻喧嚣的世界安静下来,她在哭,他在笑。

  蒋独立默默的想,从小到大她从未真正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对人心险恶最多停留在被老师训斥,被父母打骂的程度上,再险恶的事情她是无法想象的。

  对她来说,人应该像书本上写的那样,知书达礼,温和谦逊,她见过最坏的人也不过是学校的老师,市场缺斤短两的小贩,所以当她发现世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的时候,有多失望。

  蒋独立看着手里的鞋盒,沉默不语。

  傅亭玉觉得她罪有应得,她当时没有把鞋拿出来,现在才说,什么都晚了,就好比杀了人,再到警察局去自首,就能逃脱罪责吗。

  傅亭玉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哽咽道:“对不起,我本来想还给你的。”

  “如果你们好商好量跟我说,我会拿出来的,你的鞋太大,跟船似的,我根本穿不了,可是你妈一进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破口大骂,我也生气啊,就想让你们着急。”

  蒋独立心道:这种事像她的风格。

  “你妈欺人太甚了,说那么过分的话,说我们家是小偷,太过分了。”

  傅亭玉还从未在谁面前放声大哭过,使劲擦了擦眼泪,觉得在蒋独立面前哭很丢脸。

  “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我偷的,我发誓,我没偷,我放学的时候看见草丛里有一双鞋,很好看,也没有坏,以为是谁不要的,就拿回家洗洗,我想着洗干净了给我弟穿,可是他也穿不上,鞋太大了,又舍不得扔。”

  “你妈来要鞋的时候我才知道是你的鞋,我本来想拿出来还给你,可是你妈说话太难听,我就不想把鞋拿出来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你妈不能说我们是小偷啊,我们家孩子多怎么了,我从来不偷东西。”

  “我不是小偷,我没想到你的鞋那么贵,我以为就几十块钱,我的一双鞋不到三十块,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偷,如果你好好说话,我就把鞋还给你了,可是我要是把鞋拿出来,就好像真是我偷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偷,是我捡的,现在还给你。”

  说着说着,傅亭玉又哭了起来。

  蒋独立不知道怎么哄她,想伸手帮她把眼泪擦掉,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一双鞋又不值钱,要是我我就是扔了也不还。”

  突然想到就因为一双破鞋让傅亭玉难过的掉眼泪,心里莫名一阵酸楚。

  过了半晌,傅亭玉哽咽道:“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蒋独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不会,不会,咱俩不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嘛,早就习惯了。”

  傅亭玉一愣,觉得哪里不对劲。

 

继续阅读:第19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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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没有资格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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