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独立根本不用求,第二天一大早屁颠屁颠的就来了。
他来的时候傅亭玉还没醒,蒋独立就跟傅思文在房里打了会儿游戏,这次不敢太大声了,压着嗓子骂,打了两局没多大意思,回头一看,傅亭玉还没醒,上前就去抓她的被子,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
他一动,傅亭玉就醒了,用被子捂住胸口,生气道:“干什么?”
蒋独立笑眯眯道:“起床,别睡了小懒猫,咱们打羽毛球去。”
傅亭玉惊讶他一点也不记仇,心虚道:“起这么早。”
蒋独立道:“我从不睡懒觉。”
傅亭玉心想他还是有优点的,她就喜欢睡懒觉,每天起床都要做半天的思想斗争,正值暑假,她想好好睡个懒觉都睡不成,蒋独立每天精力旺盛,不是爬到树上掏鸟窝,就是跑到水里抓鱼,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劲。
蒋独立见她坐在床上磨磨蹭蹭半天,道:“想什么呢,没听过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吗,大早上的,不要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
傅亭玉被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弄迷糊了,他们昨天还吵的不可开交,今天蒋独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跟她有说有笑,傅亭玉都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不管怎样,傅亭玉为昨天的事心里内疚了一晚上,跟他道歉,“你不生气了,我不是故意弄坏的。”
蒋独立大喇喇的挥了挥手,爽朗道:“没事,我这个人不记仇,快起来,我在外面等你,我把家里的羽毛球拍拿来了,咱们去外面的空地上打羽毛球,你会打吧。”
傅亭玉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道:“会打,打的不好。”
蒋独立道:“没事儿,我教你。”
傅亭玉双手抓着被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蒋独立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闯进她的房间,她妈也不拦着点儿。
黎淑英在厨房做早饭,锅碗瓢盆叮叮当当作响,她不舍得花钱买液化气,一罐液化气要一百多块钱,他家六口人,每个月要两罐气,这还是省着用,一年下来是笔不小的开支,她就在厨房里用砖头垒了个农村烧柴的灶台,省下一大笔钱,只是每次做饭厨房里都烟熏火燎,她一边炒菜,一边往里添柴。
蒋独立连蹦带跳的跑过来,跟黎淑英打了声招呼,“阿姨,做什么呢?”
黎淑英回头瞅了他一眼,“大立来了,女孩儿就是没有男孩儿勤快,天天睡懒觉。”
蒋独立道:“阿姨,别这么说,我学习不好,傅亭玉学习好,她优点比我多,您要是有我这么个儿子,您非气的火冒三丈不可。”
黎淑英想想也在理,蒋独立搬来不到半个月,跟附近的孩子打了两次架,把人家的头砸流血了,他妈领着他登门道歉,赔了一笔医药费,说是医药费,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对方是在讹他们,那孩子脑袋上就破了点皮,那家人装腔作势,又叫救护车又上医院,结果医生就给孩子额头上涂了点消毒水,贴上创可贴就让他回来了。
蒋独立被他妈拿着扫帚追着满院子跑,打的鼻青脸肿,让他在屋里反省,他也就老实两天,就又迫不及待跑来找傅亭玉了。
蒋独立道,“我找傅亭玉打羽毛球。”
黎淑英道:“去吧。”
两个小孩儿能有什么事啊。
蒋独立双手抱胸斜靠在门框上,“你也不去找我玩儿,每次都是我来找你。”
傅亭玉皱眉道:“我不想去你家。”
傅亭玉不想去蒋独立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有点害怕他妈,他妈是个女强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家里的生意都是他妈打理,做事风格雷厉风行,让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
在教育孩子上也是如此,蒋独立怕他妈不怕他爸,他又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从小到大没少挨他妈的打。
傅亭玉觉得自己真幸运,她爸妈脾气就很好,从不打他们四个,她爸性格温和总是笑眯眯的,她妈对他们稍微严厉些,但从来不打人,跟蒋独立的父母比起来她的父母真是开明。
蒋独立皱皱眉,奇道:“为什么不想去我家。”
“我害怕你妈。”
“我也害怕我妈。”
傅亭玉知道蒋独立跟人打架斗殴的事,被他妈关了两天禁闭,他脸上明显青了一块,担忧的问:“你妈打你了。”
蒋独立道:“我妈下手可真狠,我背上还有伤呢,我给你看看。”
傅亭玉忙把脸转了过去,道:“不用不用。”
蒋独立这才把掀开衣服的手放下来。
傅亭玉道:“为什么打架?”
蒋独立提起这事就来气,“操,那孙子讹了我家一千块钱,真是想钱想疯了,就当给他家买棺材了,那小子脑袋上就破了点皮,我妈还打我一顿,一大队就没有好人。”
蒋独立越骂火气越大,刹不住车了,骂了好一通才意识到在傅亭玉面前爆粗口了,傅亭玉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蒋独立咽了咽口水,忙改口道:“你家是好人。”
傅亭玉也不计较了,道:“谁让你打人的,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蒋独立道:“打架是解决不了问题,但是爽啊,那孙子被我摁在地上连连求饶,我也不是惹事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唉……你怎么还不起床,我等着你打羽毛球呢,等会天热了就不能玩了。”
傅亭玉噎了一下,看着他,道:“你出去。”
蒋独立愣了愣,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快点儿啊。”
蒋独立出去后,傅亭玉长长吁了口气,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她本想睡个懒觉,看了看桌子上的闹钟,还不到七点,听着外面传来的笑声,真羡慕他们充沛的精力。
她慢慢悠悠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下就出门了。
打开大门,看见蒋独立右手举着羽毛球拍纵身一跃,截住了从空中落下来的羽毛球,看见傅亭玉走出来,咧嘴一笑。
傅亭玉靠在墙跟底下晒太阳,早晨的阳光不似中午那么毒辣,暖暖的很舒服。
蒋独立跟傅思文一组,雪白的羽毛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男孩子好像天生就是运动健将。
蒋独立把球拍挥舞的跟大刀似的,不停的跳跃奔跑。
打了一会儿打累了,蒋独立擦了擦脸上的汗,朝傅亭玉走了过来。
“累死我了。”
傅亭玉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笑道:“打的不错。”
蒋独立眉飞色舞道:“那是,我除了不会学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傅亭玉想了一下,问道:“你会做饭吗?”
蒋独立道:“会啊,改天我做给你吃。”
俩人坐在墙根底下聊了会儿天,难得没有吵架。
蒋独立道:“你应该出来走走,多运动运动,一天到晚在房间里学习,你都不累吗?”
傅亭玉道:“还好。”
“我就在家里待不住,觉得闷的慌,在外面多舒服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总是蔫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读书都读成书呆子了。”
傅亭玉也不反驳,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她也知道自己的生活方式过于沉闷,可是她根本没有运动细胞,跑两步就累的气喘吁吁。
“我体育不好。”
蒋独立笑笑,起身把傅亭玉从地上拉起来,道:“走,我教你打羽毛球去。”
接下来的几天,蒋独立跟傅亭玉俩人相处的还算愉快,蒋独立渐渐摸清了她的脾气,只要不碰到傅亭玉的底线,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蒋独立故意找茬,不知出于什么邪恶的变态心里,他就是想跟傅亭玉吵嘴。
傅亭玉是第一个他主动示好热脸贴冷屁股的人,结果人家把他当空气,让他很不爽,他不爽,也不让傅亭玉好过,就想跟她吵,傅亭玉的口才极佳,吵架的时候据理力争,引经据典,蒋独立看着她鲜红的小嘴吧嗒吧嗒说个没完,说的还挺有道理,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吵着吵着吵出感情来了。
傅亭玉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间里,有时跟傅惜玉去最近的市场买菜,除了弟弟妹妹她几乎没什么朋友,跟古代的大家闺秀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蒋独立总是找机会跟傅亭玉说话,傅亭玉吵架的时候口条很好,不吵架的时候惜字如金,蒋独立问一句她答一句,总是一板一眼,蒋独立突然觉得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天,傅亭玉照例坐在桌子前看书,蒋独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傅亭玉感觉到背后有人,猛的回头,道:“你走路怎么不出声。”
蒋独立当然是故意吓她。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出声了,是你看书看的太着迷了没听见。”
“是吗?”
“当然!”
傅亭玉道:“我弟跟我妈买菜去了。”
那意思是说你还不走吗?
蒋独立道:“哦。”
他来她家一般都是借着“我找傅思文玩儿”的由头,毕竟他也觉得男孩子总找女孩子玩儿传出去不好听,所以傅思文就成了他的挡箭牌,但大部分时间他真是想跟傅思文玩儿,只是恰巧傅亭玉每次都在家。
蒋独立在傅亭玉房间转了一圈,没有离开的打算。
傅亭玉总不能撵他走吧,低头继续看书。
蒋独立站在她身后,道:“你看的什么书这么厚?”
傅亭玉手里的书跟砖块似的,蒋独立真心佩服道:“我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脑仁儿疼。”
傅亭玉忍住没笑,掀开封面给他看,道:“《三个火枪手》。”
“好看吗?”
“好看。”
“谁写的?”
“大仲马。”
“谁?”
“大仲马,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作家,我最喜欢他写的《基督山伯爵》,他有个儿子叫小仲马,他儿子写的最有名的一本书是《茶花女》,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蒋独立其实不关心“大仲马”是谁,他就是想跟傅亭玉说话,聊到她感兴趣的话题,她的小嘴就滔滔不绝,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动听,有机会找个录音机录下来放在耳边反反复复的听。
蒋独立挑了挑眉,笑道:“懂的还挺多。”
傅亭玉简直无语。
蒋独立的目光在桌子上游移,指着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的书籍,问:“这些书你都看完了。”
傅亭玉点了点头,“有几本小学的时候就看完了,老师推荐我们暑假看世界名著。”
蒋独立感叹道:“怪不得你吵架这么厉害。”
傅亭玉哭笑不得,“我读书是为了吵架吗?”
蒋独立也乐了,坐在她旁边的床沿上,手指无所事事的在那一排书籍上翻来翻去。
“暑假还学习,真是好学生,你的书能借我看几天吗?”
“不能。”
“为什么?”
“第一,你要想看书可以自己买,第二,你不喜欢看书,第三,我的书从来不借别人。”
哎呀还挺有个性,“瞧不起谁呢,你怎么不知道我不喜欢看书?”
傅亭玉心想,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不像喜欢看书的人,表面上说:“你长的好看,长的好看的人一般都不喜欢看书。”
蒋独立心想,这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你这说话就好没道理呀,怎么就不能美貌与智慧并存呢?”
傅亭玉无语,见他不肯离开,也不赶他走,蒋独立这几天表现良好,她觉得自己跟蒋独立的关系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蒋独立是他弟弟的朋友,她跟他连半个朋友也算不上,可是几乎天天见面,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蒋独立安静的坐在桌子前翻书,椅子上仿佛有钉子似的,屁股不安的动来动去。
蒋独立坐立难安,看了傅亭玉一眼,心道:真像她说的那么有意思。
他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耐着性子开始默读,尽量不打扰傅亭玉,他们的关系刚刚缓和,这几天辛辛苦苦做的努力不能白费。
蒋独立双手压着书页,从中间开始读,一目十行,读了几句觉得没意思就翻下一页,粗略的扫了一眼,继续往后翻……
翻着翻着,蒋独立的目光聚焦在一串文字上,顿时睁大眼睛,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傅亭玉,发现新大陆似的把书推到她面前,大声道:“你就读这些书啊!”
傅亭玉愣了两秒,有什么问题吗,困惑的看着他。
蒋独立挑了挑眉,仿佛抓住她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似的:“这就是你说的世界名著?”
傅亭玉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眼蒋独立手里的书的封面。
是玛格丽特的《飘》。
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是她很喜欢的一本书,听说还有改编的电影,只是她一直没机会看过。
“怎么了?”
“还‘怎么了’!”
蒋独立伸出手指在一行字下面缓缓的朗读起来,“思嘉,自从我在十二橡树看见你又摔花瓶又咒骂,使我觉得你不是个上等女人,我就想得到你,我想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把你弄到手……”
傅亭玉小脸一红,伸手就要去够蒋独立手里的书,蒋独立蹭的从床上站起来,把书高举过头顶,心想,这就是世界名著,怎么这么不正经啊,他实在太喜欢傅亭玉害羞的样子了,忍不住想逗逗她。
傅亭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道:“还给我!”
“就不还。”
蒋独立不仅不还,把书举的高高的,大声念了起来,“思嘉,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怕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又嫁给另外一个有钱人,所以我想你为什么不嫁给我呢,我也有钱……”
他读一句低头看傅亭玉一眼,抑扬顿挫,傅亭玉急的直跳脚,又踢又挠,天底下怎么有这种人,“不许念了,还给我……”
傅亭玉扑上去就要抢蒋独立手里的书,用乞求的语气道:“别念了,还给我!”
蒋独立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得意极了。
傅亭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师推荐他们读名著,她觉得既然是世界名著,肯定都是些枯燥具有教育意义的书。
她也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这些内容,大开眼界,她读了很多名著,里面多多少少有这些情节,只是披了层名著的外衣,让她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傅亭玉之前读到书里描写男女主亲热的段落时都会略过,觉得简直残害青少年,现在再读,又是不一样的感悟,每次读到男女主接吻的文字,就会脸红心跳,简简单单的几段文字勾起人无限遐想。
她不在家的时候会把书放进抽屉里,好在没人会乱动她的东西,弟弟妹妹不喜欢看书,也就没人知道她读的都是些什么书。
眼下,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东西被发现一样,傅亭玉恼羞成怒,跳起来去够蒋独立手里的书。
蒋独立身高腿长,把书高举过头顶,傅亭玉就算跳起来只够到他的小臂,只好使劲摇晃他的身体,拍打他的胸膛,怒道:“你要看就看,不要念出来!”
“我就要念,原来你看的都是这些书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学生呢,原来你这么不老实。”
“这是老师推荐的,你还给我!”傅亭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蒋独立一手按在傅亭玉的头顶上,一手高高举起,只要能让傅亭玉生气,他就开心,继续念道:“他的嘴唇滑到了她的脖子底下,最后他的嘴唇贴到了她的胸前……”
念着念着,蒋独立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眯起眼睛看着书里的文字,身体感到有点热,低头看了傅亭一眼,从他的角度,正好看见她领口下面的风光……
蒋独立:“……”
其实她穿的很保守,长袖长裤,这个年纪的女孩正是出落的最水灵的时候,披个麻袋都好看,只是再紧的衣服也不可能完全贴合,领口处还是露出一条缝隙,体恤外面还穿了件宽松的外套,应该是怕走光。
只是蒋独立个头比她高一大截,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看到领口下细白的脖颈,从脖颈延伸下去,视线穿过领口缝隙,看见一里面小截锁骨,锁骨下面有两团微微的凸起。
蒋独立猛掐自己一下,怎么能对一个纯洁无瑕的小姑娘有这种邪恶的想法,罪过罪过。
看着看着,蒋独立就发现身体起了点变化,卧槽,她才十三岁,我怎么就想睡她,真想给自己一个大比兜,我要是睡了她不得进少管所呀,真是该死,不过我十七岁了,想这种事也正常,镇定镇定,不能图一时之快,断送两人的未来,话说她身上真香,是她香还是说女孩子都这么香。
傅亭玉当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蒋独立还能分神做他的春秋大梦,眼神凶狠的想要吃人,伸长胳膊去抢他手里的书,
蒋独立咽了咽口水,道:“这不是我说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傅亭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书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可是你不能读出来啊,自己心里知道不就行了吗,这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