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空气不流通的感觉一点都不好,魏景蓝在负隅顽抗三分钟之后果断缴械投降了,苦着脸把头放了出了,“我,还好。”
“你说你在念经,这样虔诚?睡觉也念经吗?”
“我……”
“别出声!”吴子庸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在离她耳朵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叮嘱,话里透着紧张。
魏景蓝一时间尴尬的要死,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闭气!”吴子庸一跃而起,小声道。
只见门格处有细细的摩擦声,然后一支竹管子伸了进来,再然后就是……白烟?不对!是……迷烟?!天呐!这种武侠片里老掉牙的场景竟然真的存在!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惊慌失措地紧紧盯着吴子庸,这个房间里就他一个男人,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下迷烟的人。哎呦!我怎么这么倒霉?什么事儿都碰上了呢?
吴子庸明显也看到了竹管中的迷烟,可是他并没有走到门前查看,反而下床躲到了床尾处被床幔遮住的地方。
魏景蓝此时惊和吓混在一起,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什么?!有坏人入侵这厮竟然自己躲起来,都不带她?!他的意思是指望她一个女的去跟人家搏斗吗?这还算个男人吗?!天底下还有这种人?!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提着刀蹑手蹑脚地靠近。
她不敢睁眼,生怕人家一刀剁了她。有的人,当受到了惊吓的时候全身都是僵硬的,想动却动不了,很不幸的是,魏景蓝就是这一类人中的典范。
魏景蓝真是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僵在床上一点不敢动,面部表情严重扭曲,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提刀渐进,见床上只一名女子,刚要转身,就听见那床上之人“嗤”得一声,立即挥刀而下。
电光火石之间,吴子庸以一根长簪直取那人咽喉,空间太小,施展不开,那人只得反手用刀柄一挡,“世子?”
吴子庸并不多言,手腕一转,“刺啦”一声,直插入那人的喉头,几股热流喷涌至脸上。
“砰!”黑衣人应声而倒。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魏景蓝睁开眼的时候,吴子庸正坐在床边喘着粗气,右手捂住左肩,床下一人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憋不住,她已经尽了全力来憋气,这真的是她有史以来憋气最长的一次了。
“你……还好吗?”战战兢兢地开口。
“嗯。”
“他……怎么了?”
“死了。”
“啊?……死……死了?”魏景蓝还是第一次离死人这么近,即便是梅香那一次她也只是远远的望着,现在尸体近在咫尺,魏景蓝打了个寒噤,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过一会儿把尸体搬出去吧。”
“搬去哪儿?”
吴子庸没有再回答,只低着头,沉进那一份死寂中,这个时候的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那是一种从脚底泛起的凉意,使得魏景蓝不敢再问下去。
他本以为只要撑到三天之后南下参加春闱的日子,就能顺理成章又掩人耳目的离开询南城,没想到大皇子的人部署得如此精密。
即便他受伤之后在城西一带逃窜了许久,却依然没有骗过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搜到魏府老宅子里了,看来,这里是万万不能待了,明日若是再不走,恐怕真要把命留在这儿了……
“世子?”魏景蓝明显看到吴子庸的背一僵,黑衣人刚才为何如此叫他?“我是……听刚才哪个人这么叫你。”
“你听错了。”
“我……”不对,她刚才明明听到的,清清楚楚!再说了,这个吴子庸从成亲那天起就表现的极其不对劲,他一个读书人,撑死了也就是个举人,一个小到连个官儿都没当上的举人哪儿那么多仇家?
还都是玩儿命的仇家!还有那瓶药,他一个读书人竟然随身带着那么奇效的伤药,不是很可疑吗?刚才那人又叫他世子,人在下意识做出的反应都是最真实不过的,那人刚才命悬一线,口里只说了这一句话,明显不像假话。
世子?若是这些事情牵扯到达官显贵的话,那还都说得过去。不过这吴子庸明明是家道中落的吴员外的儿子,怎么会变成了世子呢?
“你……到底是谁?”
魏景蓝的话就如同一粒沙,被丢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一丝波澜也没有,沉寂,沉寂,还是沉寂。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斗着胆子又问道。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吴子庸的声音冷冷的,比二月的天,不,比床下的尸体还要冷,魏景蓝明白,有的时候,知道的更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一刻她不知缺了哪根筋,固执地道:“我要知道!”
“……”
其实吴子庸也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真正的吴子庸为救他而死,他不但没有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反而替了人家的身份,娶了人家的妻。
虽然这一切都是为了躲避追杀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但到底是不光彩的,现在人家的妻想要知道真相,也是应该的吧……
“我姓顾,名凌云,字沉之。”他依旧低着头。
魏景蓝纳了闷,“顾沉之?可是他刚才叫你世子,远昭的国姓不是顾吧?”
“顾是大楚的国姓”
“大楚?!”
大楚世子?!天!不仅是倒霉祸事,她连穿越里的金手指都开出来了?还能再瞎一点吗?
“既然你是世子,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
见得不到回答,又换了个问题,道:“那真正的吴子庸呢?”
他轻叹了一声,“子庸兄为救我被歹人所杀,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对不起?对真正的吴子庸还行,对我?算了吧!虽然被骗的滋味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咱俩这样应该也算是扯平了,毕竟……我也是个冒牌货……
等等?他刚才说他是大楚的世子,怎么跑到远昭来了?这跨度,有点大啊!
“既然你是大楚世子,怎么会到远昭来呢?”
顾沉之扶额,还是决定告诉她:“我父王的番地与远昭接壤,几个月前,我父王奉命北上京都,藩地里守卫空虚,我又刚从大理回来,正是疲乏。那些乱党趁我不备,里应外合,煽动叛乱。
我被迫南下,逃至怡州,遇见了子庸兄,子庸兄与我一见如故,可惜我被刺客追杀,不能多逗留,于是我们便交换了信物,约定他日再见,以信物为证,他将他那羊脂玉佩送给了我。
不幸的是,后来子庸兄为了救我惨遭杀害,我未能来的及将他的尸骨埋葬就不得已继续逃亡。
后来,就在怡州的一个镇上遇见了你父亲,他认出了这块玉佩,将我误认成了子庸兄,当时情况危急,我只想着能够摆脱追杀,便没有否认。再后来就到了询南城,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还真是……不简单的旅程啊!
魏景蓝强打着精神,又问道:“那你……还回大楚吗?”
“明日就出发。”
“明日?这么快?”
“刺客之中少了一个,不消多时他们就会发现的,我若不走,这里免不了一场灾祸。”
明日?正好!如果明日出发去大楚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流星雨!
“我也要去!”
顾沉之回头,不解地看向床上的那个缩在墙角的女子:“你去干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别闹了。”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我要跟你一起去大楚!”魏景蓝睁大了眼睛,为了显得自己更真诚一些。
“我这番回去,路上还是免不了追杀,这不是开玩笑!”顾沉之严肃地警告她。
一听要出人命,魏景蓝一阵心虚动摇,不过最后还是坚定的道:“我知道,我不怕!”
见她如此坚持,道“你又何苦非要去大楚呢?”
我说我要去看流星雨,我要去再穿越一次,你信吗?当然,你不会信的!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你不能拒绝的理由。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已经嫁了你,便是你的人了,你到哪儿我都要跟着!无论你是不是吴子庸,我只知道我嫁的人是你!
而且,夫妻之间本就该同甘共苦,如果你冒着生命危险在外面逃亡,我却在家里闲着绣花,你叫我的心如何能安?”有的时候,封建礼教还可以这么用。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顾沉之对魏景兰也算略有了解,她的不按常理出牌早已司空见惯,现下说的理由如此冠冕堂皇,竟教人驳她不得。
顾沉之心道:有了这个魏小姐的帮助,定能掩人耳目,出城一事必然容易许多!可是这样将她置于危险之中未免太过忘恩负义!
虽然不知这个魏小姐存的是什么心思,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来,更何况她又曾与子庸兄定亲,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人家……
“我虽是因阴错阳差才与你拜的天地,但是该负的责任我还是会负的。虽然有愧于子庸兄,却也别无他法。你安心待在远昭,等我回了大楚,自会派人来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