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真的吗？你答应了？”
“嗯。”
温如霜放下药瓶子，扯过铺在地上的笔墨纸张，将安若昭抄在上面的那一张金刚经经文撇去，把白纸递到安若昭面前。
“那我们就立字为据。”
安若昭接下纸和笔，很快写出来一张字据，温如霜看不懂上面铁画银钩的字，但直觉安若昭不会骗她，拿起地上的笔摆弄两下。颇为为难地望着安若昭道：“我不会写。”
安若昭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侧过身握住温如霜的手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将名字写了上去。
待安若昭也将名字给签好，温如霜吹干纸上的墨迹，小心翼翼地将字据折起来放入袖中。
“好啦。”
两人坐在祠堂内相顾无言，温如霜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碟荷香藕粉糕，她递了一块给安若昭，后者摇摇头。
“你不饿吗？”
“不想吃。”
“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安若昭表情一愣：“不碍事。”
“我刚刚看你在写东西，你在写什么呢？”
“经文，天亮之前要抄十遍金刚经的经文出来。”
“十遍？”温如霜拿着那本一截手指那么厚的经书，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抄得完了呢？糟糕了，马上就要天亮了，要不，要不我和你一起抄吧？”
安若昭拍了拍她的发顶，示意她不要惊慌，他指着观世音灵台下的一个铜铸香炉道：“你去把它打开看看。”
“嗯？”温如霜怀着疑惑钻到桌子底下把香炉的盖子揭开。偌大的香炉内塞满了一沓沓白纸黑字的经文。
温如霜拿出一卷来看，洒金绉面上的字体稍显幼稚，但依稀能看出来这是出于安若昭之手。
“这是？”
安若昭笑了笑当是回应温如霜的问询：“小时候经常被罚到祠堂抄经文，但总是抄不完，所以平日里会把自己抄的经文偷偷塞进香炉，这样就不怕抄不完了。”
温如霜捏着手中厚厚的一沓经文，却笑不出来。
忽然她扔下手中的经卷，将怀中的那一纸契约掏出来，一下撕开两半。
安若昭疑惑地望着她。
“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不能忘恩负义，我决定了，我要帮你，帮你娶到你心仪的姑娘。在没有成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安若昭拿起一块糕饼放进嘴里默默无言地望着在一旁心情激昂的温如霜。
“喂，你怎么还挂着吃呢？”
“不是你让我吃的吗？”
“那都是过去时，喂，我问你，方家两姐妹你更喜欢谁啊？男女之情，我说男女之情。”
“没有男女之情。”
温如霜一脸嫌弃地啧啧啧，手舞足蹈地说道：“没有男女之情，你那天看到方若琳，干嘛要砸墙，还这样那样的。”
安若昭笑了笑：“我气的，是身为世子，虽说不能由着自己喜好成婚，至少能在世家贵女之中寻一个不讨厌的，但从未想到，竟然还会被人逼婚。”
温如霜讪讪地把手放下：“对不起嘛。”
“但所幸，你也不如传闻之中那般令人讨厌。”
“那是自然，我自认还是蛮可爱的嘛。”
温如霜眨眨狭长的大眼，亮亮的眼睛像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安如昭一眼陷进去，就连过路的风都变得温柔。
温如霜伸手戳戳他的肩膀：“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嘛？给我一个目标我好努力啊。”
安若昭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算有吧。”
“谁啊？谁啊？”温如霜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心里却感觉有点不舒服。
安若昭沉默不言，温如霜噘着嘴：“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呢？要不你自己去跟她说，你做男孩子的，要大胆一点嘛。”
安若昭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一块糕点塞进温如霜嘴里：“安生些。”
“唔。”
温如霜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说拉倒，我早晚给你翻出来。”
“我困了。”
“嗯？那现在怎么办呢？这里也没有睡觉的地方呀。”
“过来。”
“什么？”
安若昭一把将温如霜揽入怀中，下巴磕在她肩膀上，双手环抱着她，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喂。”
“别动。”
安若昭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如霜是真的不敢动了。
过了一会，周围都安静下来，温如霜试探性地问道：“安若昭，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温如霜动了动肩膀，腰上放着的手紧了紧，她瞬间又不敢动了。
清晨天光大亮，林间露水未晞，温如霜顶着两只黑眼圈哀怨地看着一脸神清气爽的安若昭。
“休息得好吗？”
温如霜幽幽地开口：“您觉得呢？”
安若昭挑眉：“应该挺不错的。”
“……”
“走吧。”安若昭心情大好地拿起地上的经卷走出佛堂。
温如霜摇摇晃晃地跟在后边，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走到门口，温如霜一个趔趄差点没跪在上，幸好旁边的人扶了一下。
温如霜以为是安若昭，抬头一看是哪天宴会上出现过的奶娘。
一想到之前她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温如霜就赶紧站直了：“奶娘早啊。”
奶娘表情没了之前的严肃，望着一脸灵动活泼的温如霜叹了口气：“若世子能早遇到你，也不至于走到今日。”
“嗯？奶娘你说什么？”
奶娘摇摇头：“没什么，公主殿下，好好和世子爷过日子吧，日后少来这山上。”
说完，奶娘走进祠堂留给她一个萧瑟的背影，温如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摇摇头：“我这脑子怎么越听越糊涂呢？不管了，先下山。”
她往前走着，正巧看见安若昭在前面和老侯爷说话。
温如霜快步走上去想要打个招呼，老侯爷一眼看见了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走进祠堂。
等到温如霜走近了，佛堂的门已经被侍从给关上。
“你们在聊什么呢？”
温如霜凑到安若昭跟前，发现他脸色并不是很好。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温如霜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安若昭身子一仰躲开了。
“没什么，我们下山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