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角落传来了回应:“小姐,我在这。”
温如霜连忙走上前去将芍药从稻草堆中扒拉了出来。
“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啊?那些人,那都是些什么人呀?”
温如霜抬头望四周:“我也在刚醒,还不知道,不过估计很快就能知道。”
时间在黑暗中一点一滴地流失,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驱散地牢的黑暗,上面的门被人打开。
随着大门的关上,屋子里的光线暗下去,来人手里拿着的油灯散发出微弱光芒,成了这个空间唯一的光亮 。
崔松邻一改之前那副憨厚有礼的模样,赤裸的眼神直勾勾地在温如霜身上打量。
温如霜冷漠地说道:“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崔松邻冷哼道:“一个阶下囚,也敢给我耍脸子。”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我一个绑票的,你说我想干什么?写一封信让你家里人拿三千两来赎人。”
说着,牢门外扔进来一沓纸和一只炭笔。
温如霜捡起纸道:“开口就要三千两,真以为老娘是有钱人呀?”
芍药也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亏我小姐还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没想到你居然还要绑我们票。”
“我绑的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敢跑出来多管闲事的有钱人。”
这话听得温如霜 一脸蒙圈:“兄弟,为富不仁你听过没有?你不去绑他们你绑我?”
崔松邻白眼一翻嘲讽道:“谁让你是好人呢?”
“好人就活该被你绑?”
“少废话,赶紧写。”
温如霜一脚踹在牢门上,哗啦啦一阵土飞尘扬,她攥着拳头恶狠狠地瞪着崔松邻。
“看这意思,你是不想写?”
“谁说我不想写的?”温如霜气势瞬间熄火,捡起炭笔大笔一挥写了一封求救信递给了崔松邻。
崔松邻低头一看,越看眉头越皱:“你写的这是什么?”
“信呐。”
“这都写的什么字,我怎么一个也看不懂?”
“看不懂?”
温如霜看着自己的中文简体字陷入了沉思。
“我……其实我是个文盲。”
“文盲你不早说?费事,我来写,写完你自己按个手印。”
“哦。”
写完求救信,崔松邻抬头问道:“你家住那?”
温如霜脑中瞬间电光火石,她脱口而出道:“城郊左府。”
“那个左府?”
“节度使左明汉的府邸。”
“是他?”崔松邻撅着嘴不满地嘟囔道:“还以为绑了块猪肉,没想到是条没二两肉地龙骨。”
“什么?”
“什么什么?整个黎国谁不知道节度使左明汉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三千两银子。”
崔松邻叹了口气:“五百两你家拿的出来不?”
“额……”
“算了,穷鬼,收你三百两银子好了。”
紧接着崔松邻大笔一挥,将赎金换成了三百两 。
“赶紧印手印,让你爹快点过来赎人,省得你待在老子这废老子粮食。”
上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是那捕快的声音:“老三,把人接下去。”
说话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温如霜的心跳陡然之间加速,捏着信纸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芍药默默地站到她身前 ,目光如鹰隼一般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
崔松邻拖着一个身上白袍都已经被鲜血浸透成红色的男人走了下来 。
他解开 牢门,一把将那个男人丢进牢中。
芍药脚下微动,已经摆开了势准备冲上去,温如霜按住她的肩膀,用目光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崔松邻一把夺过温如霜手里的信,顺带反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
温如霜厌恶地撇过脸去,崔松邻一时堵上气,捏起温如霜的下巴道:“小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能奈我何?”
说着,他的手朝温如霜的胸袭去:“小爷今天来了兴致,就在这跟你来一发。”
温如霜身形诡谲地从崔松邻手上挣脱,并以迅雷不及掩之势力,拔下头上的一根金钗抵在崔松邻正勃勃跳动的颈部动脉上。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能要你狗命。”
“你,你别乱来,你就算杀了我,你也走不出去,外面,外面有我一百来号兄弟。”
“做人嘛,有今生无来世,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死得壮烈,你说是不是。”
温如霜手上用力,金钗抵住的地方已经渗出了鲜血。
“不不不,不是,小姐,不,女侠,只要你肯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听听这话,狗都不信。”
“那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啊。”崔松邻一声哀嚎。
温如霜抬起另外一只手,随手在牢门上一摸,搓了一颗泥丸出来 。
“张嘴。”
“啊?”
“我叫你张嘴。”
“别别,别杀我,我张。”
温如霜迅速将泥丸扔进他口中,随后猛地一拍他后脑勺,随着惯性,崔松邻一口吞下了口中的东西。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崔松邻一边扣喉一边问道。
温如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七日断肠散。”
“你!”
“别吐了,这药遇水即化,如今已经进你脏腑之中,七日之内不服解药,那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崔松邻面色如金,他冲上来想要抓住温如霜的衣襟,芍药迅速挡在两人之间,一掌将他轰出去老远。
“想要解药啊?简单,只要你七日之内帮我逃出去,我就把解药给你,否则,我们就一起死 。”
“你大可不必,只要你爹把五百两银子 交出来,我们自然就会放了你。”
温如霜冷哼一声道:“傻子才相信杀人犯会信守承诺,我的命攥在我自己手里那才放心。”
崔松邻眼中寒芒微闪:“真不愧是左明汉的女儿,那我又凭什么信你?”
“你有得选吗?”
崔松邻语塞。
“乖乖合作,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
温如霜话音刚落,顶上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刚才的捕快探出半个身子道:“老三,搞什么呢,在下面待这么久?”
温如霜望着崔松邻的眼睛,终于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道:“没什么事,这女的是个文盲,麻烦了一点。”
“行,那你弄完了赶紧上来,大当家的叫你一会去找他。”
“我知道了。”
大门合上,黑暗重新笼罩整个地牢,温如霜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
“下面,我问你答,不准撒谎。”
“好。”
“你们是什么人?”
“西北边陲的佤邦人。”
芍药在一旁惊呼道:“原来是你们这帮土匪,竟然混到京城之中来了。你们来此有何目的?”
崔松邻表情倨傲:“我没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温如霜沉声道:“回答。”
“自然是赚钱。”
崔松邻话音刚落,地牢外面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
温如霜眉头紧皱:“那是什么声音?”
崔松邻的表情变得局促,他眼神躲闪地说道:“撕票。”
“为什么要撕票。”
“理由很多,赎金没按时交上来,交少了,或者是那肉票不听话。”
温如霜望着地上的男人说道:“他也是你们绑来的?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
“不听话。”
温如霜冷笑着说道:“给我一张你们营地的驻防图,天黑之前我要拿到牢房的钥匙。”
温如霜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男人后说道:“再给我带一份伤药下来,你走吧。”
“我按你说的去做,你可千万别耍花样。”
“滚。”
崔松邻摔袖离去,温如霜走到男子身旁,将他从地上翻过来。就在这一瞬间,男人一口咬住温如霜的手腕,钻心的痛令温如霜的眼泪瞬间飙了出来。
“你干什么?”芍药伸手要去推他被温如霜制止住。
“别碰他。”
温如霜轻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男子嘴上的力气渐渐小了:“你别害怕,我也是被抓紧来的。”
男子松开嘴,温如霜收回自己的手,手腕上一排鲜血淋漓的牙齿印。
芍药看到,顿时怒了:“臭小子 ,你是属狗的吗?”
“芍药,我没事,把金钗拿来。”
“小姐。”
温如霜在黑暗中扎了几下男子身上的穴位,污血渗出身上的其他伤口却停止了出血。
温如霜吐了口气道:“止住血了,我刚刚看了,你左腿骨折不要乱动,等下崔松邻送药下来,我再给你上点药。”
“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
晚些时候崔松邻提着食盒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望着盒子与温如霜交换了一个眼神。
温如霜会意,等他走后取出盒子里的钥匙和伤药。
上了药男子躺在温如霜的腿上睡了过去,夜半时分,他忽然浑身发烫发痴 呓语:“娘,娘亲 。”
冰凉柔软的手附在额头上,耳边是温和的呢喃:“小郎君,你醒醒,小郎君?”
男人猛地惊醒,握住那双手不肯松开:“没事,你只是做噩梦了,继续睡吧,很快就能离开这了。”
“你叫什么名字?”
“温如霜。你呢。”
“我姓晏,名清川。”
“清川?好名字呀,你家住那?”
“住听水榭,十里巷。听水榭的桃花开了,姑娘,若此番能出去,我带你去我家看桃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