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的时间，黄昏悄然而至，一顶顶奢华至极的香车宝马碾着长街的阳光停在将军府门外。
偏门阴暗处，停着一架不起眼的，乌蓬布围着的半旧马车。
马车下，穿着半旧新衣的丫鬟对车内的人说道：“小姐，都进去了。”
“嗯。”
丫鬟先掀开帘子，柳陌浓从里面探身出来，小厮上前将她迎了进去。
李凤至坐在上首，她身旁坐着个粉面团子，浑身珠光宝气的女子。那女子握着她的手，瞧见柳陌浓进来，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再往下坐的是国公府的大娘子，大娘子看了一眼身后坐着的略微年轻的少妇。
柳陌浓给李凤至行了个礼，还没等回位置，大娘子身旁坐着的那个紫衣少妇上前拉着她的手道：“哟，柳姑娘这衣服可真好看，瞧这款式，是彩衣楼的吧。”
柳陌浓穿了一件绿色清荷长裙，是彩衣楼去年的旧款，但胜在料子够华贵，足够撑场面。
大娘子开口：“我瞧着模样也不错，今年彩衣楼送咱们府上来的衣服，怎么没有这款那？薛家大娘子，你见过这款没有。”
大娘子转过头对旁边一个瘦若柳条似的妇人问道，妇人微微皱眉思索一番，摇头道：“不曾见过。”
紫衣少妇眼睛一转：“柳小姐这衣服，我倒是瞅着有些眼熟。”
柳陌浓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松口气勉强笑道：“这是彩衣楼去年的旧款，想来今年各位世家娘子，自然是不曾见过。”
“原来是旧款呐，好看是好看，可是我这人从来就不穿旧款。”
柳陌浓的脸皮涨得发烫。
李凤至这时候开口道：“柳姑娘也别光站着了，先去坐下吧。”
柳陌浓急忙坐了回去。
世家娘子们谈天说地的，这会子正轮到紫衣少妇在那讲故事。
“侯爷那个外室，来我们家吃的第一顿饭，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把桌给你掀了？”
紫衣少妇一掐腰，双目一白：“大娘子还在呢，那小娘皮借她十个胆子都不敢，她呀，刚来第一天，把下人端上来净手的水给。”
“给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咕嘟咕嘟，给喝下肚去了。”
众妇人顿时笑作一团。
李凤至旁边坐着的那个粉面团姑娘，半掩着嘴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村妇皮都要臊光了。”
紫衣妇人眼神有意无意地望向柳陌浓：“可不是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柳陌浓迎合着扯出惨淡笑容。
用过晚宴，夫人们跟着李凤至逛花园，正巧碰见从校场回来的谢韫玉。
柳陌浓见着他，两眼放光，脚步忍不住就迈了出去。
旁边的紫衣少妇往这边迈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去路。
谢韫玉上前来与众人打招呼，随后转头对李凤至道：“早点回去歇下，别太累。”
李凤至温柔地抬手理了理谢韫玉的领口：“嗯，知道了，你累一天了，也回去吧。”
谢韫玉有点惊讶，今天李凤至怎么这么温柔了，直到发现人群中那一道炙热的目光，谢韫玉这才了然。
他抬手轻轻推开李凤至的手：“我先回房了。”
李凤至的手僵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有点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