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年关，不论是皇家还是普通百姓家，都在准备着迎接除夕。
街头巷尾都是喜庆的气氛。
大人们面上喜气洋洋，小孩子欢快地奔跑着玩耍着。
寒意坐在车里掀帘看着，脸上不由得也带了笑意。
“小姐，王府到了。”车外林章的声音响起。
寒意应一声，拢好斗篷下车。
这些日子，闻昭恢复不少，伤口已经愈合，现在也能下地走动了，再过些日子，想必就可以骑马出行了。
她最近几乎天天来瑞王府，王府的下人对她都很熟悉了，见面便笑着问好。
轻车路熟来到闻昭的房间，就见他正在房间里慢走。
“你今日感觉怎么样？”寒意开口。
她抖落斗篷上的细雪，摘下兜帽。
闻昭连忙上前来为她脱下斗篷，又递给她一个手炉，“我很好，一日比一日好。你冷了吧？快坐下暖暖。”
“还好，今日不是特别冷，风不大。”寒意说着，又扶着他坐下，“你不用急着锻炼，我们慢慢来。”
“听说，你又在重新调查刺客的事了？”
寒意一口热茶差点呛到，“你怎么会知道的？”
这事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除了顺王闻明——难道是闻明说漏嘴了？
寒意无奈叹息一声，“顺王告诉你的？”
闻昭点点头，“昨日他来看我，不小心说出来了。倒不是故意泄露的。”
就知道……
闻明这个人办事粗心嘴不牢靠，她果然被发现了。
“你又查到些什么？”闻昭迫不及待地问。
寒意摇摇头，“暂时还没什么。我只是还在怀疑，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皇子。”
“我听六哥说了，你怀疑，那个人根本不是皇子，他就是利用盘龙玉佩来伪装皇子身份，迷惑我们的。”
寒意点头，“是啊，我从前没想过这样的可能。如今知道他能偷荣王的玉佩，便想到，他从前身上的那一枚，很有可能也根本不是他的。”
“也对，我们从前并未这样设想过，但是不排除没有这样的可能。”闻昭也沉思起来。
如果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皇子，只是偶然获得了皇子玉佩的人，那么，他的身份便更不好查了。
“所以啊，我最近把和那个人几次交手的事都从头好好思考了一番，看看哪里有什么破绽。我还又去问过了几个被刺杀的人，又去看过了案发地点。”
“可有收获？”闻昭挑眉。
寒意笑而不语。
“有什么发现不成？”闻昭追问。
寒意换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了，开春后便是科选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们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寒意一笑，“皇子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是多正常的事。每一年的科选，入选的人，多是早有靠山的。”
“嗯，没错。”闻昭很坦然道，“这一次科选，我们在其中安排了我们自己的人，之后会分布在朝堂各部。”
“这其中，包括沈姐姐么？”
闻昭轻轻点头，“是的，我们已经把她安排在自己人里，但是——”
“但是？”寒意微微惊讶，“怎么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对么？”
闻昭轻叹，“她似乎不愿意。”
沈敬眉不愿意？
这又是为什么？
“她希望能依靠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走下去，而不是结党营私。”
“哈哈……”寒意笑出声来。
没想到，她的女主角，竟然这么清正。
不肯与别人结盟，偏要一个人用自己的本事去证道。
果然不是一般人。
“沈姐姐她最近去哪里了？”寒意问道。
之前沈敬眉还住在瑞王府的，可是后来便搬出去了。
沈敬眉没有告诉过她新的住处在哪里，所以她只好问一问闻昭。
“这事啊……”闻昭支支吾吾。
“到底怎么了？”
闻昭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说出去。”
寒意点头。
“她回到沈府去了。”
沈府？
那里是空着的，可是……
那里只怕已经荒僻多时了，更何况，没有皇帝的许可，私自住在那里，可是触犯律法的。
“她为什么要……要回去沈府呢？”寒意不解。
就算是王府住不下去了，她还有哥哥为她买下的宅子呢，她为什么要回去沈府去住啊？
“为了怀念已经亡故的亲人吧。”闻昭道。
寒意恍然。
是啊，又是一年佳节，家家欢喜团聚。
可是她呢，孤身一人，在世上举目无亲。
从前两年，她流落京外，无法祭拜家人。如今，她终于回到了京都，虽然当初谋逆的沈家人并没有墓碑牌位，但是还有沈府。沈府，是唯一一个能祭拜沈家人的地方了。
所以，沈敬眉才会在年节将至的时候，只身悄悄遣回沈府，冒着被皇帝发现治罪的风险，也要住在那里。
这是之前谋逆事发后，她第一次跟家人团聚。
……
与闻昭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晚，寒意回到相府。
“小姐，你忽然让我们准备衣物和银碳，还有那么多零碎的东西，是为什么啊？你要去哪里？”
“去……看沈姐姐。”寒意将准备的东西都看了一遍，很满意，“桃枝你办事就是稳妥。”
“小姐，这也有我份呢。”兰叶不满。
寒意笑笑，“好，好，兰叶也是个办事稳妥的。”
三人笑成一团。
“不过，小姐，沈小姐不是在王府么？你要去哪里看望她？”
“她如今……不在王府了。”
桃枝疑惑，“沈小姐不在王府，又去了何处啊？她在京中好像并无亲人啊。”
“她悄悄回到了沈府去。”寒意答道。
“啊？”
“什么？”
桃枝兰叶都惊讶极了。
“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可是会治罪的呀。”桃枝压低声音，“小姐你还不快想办法接她出来？”
兰叶看着她们收拾好的东西，摇摇头，“小姐怕是不会接她出来……”
寒意对上她二人的眼神，点头，“嗯，我是要去看她，也会把她接出来的，不过不是现在。”
沈敬眉想要祭奠一下家人，这事她不拦着，所以她才会准备了东西，想着去看沈敬眉的时候顺便带给她。
这个行动，知道和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寒意只带了林章出门。
可是，当两人骑马到了平南王府的时候，林章诧异了。
“小姐，我们不是去——”
“咳！”寒意给他使眼色，“你难道敢从正门进去？”
林章摇头。
“所以啊，我们先找找邻居，走后门啊。”
林章很不情愿地跟在寒意身后，走进来平南王府。
林陌出来迎接，两人在厅里寒暄几句，寒意备好的礼物送给他。
“这……不知道郡主来，所为何事啊？”林陌问道。
寒意低声道：“李将军在这里住得久了，可知道去前面那户人家，有什么后门么？”
前面那户人家？林陌的脸色一变，“沈……少傅？”
寒意点点头。
林陌稍一思索，“知道确实知道，但是如今，郡主怕是进不去了。”
“这是为何？”
“我前几日碰巧看到了沈家的女儿从后门出入，想来，她若是在府里，必会落门栓，郡主从外面是进不去的。”
对啊，沈姐姐在里面，当然要防范外人，怎么还会留门呢。
是她没有思虑周全了。
不对啊！林陌怎么会看到沈姐姐的？
不对，林陌怎么会认出沈姐姐的？
沈姐姐是男装啊。
“林将军认识沈家的女儿？”寒意下意识问。
林陌看着她，“原来郡主早就知道沈家的女儿回到了沈府。”
啊……
是啊，这一句问话的重心彻底把自己给暴露了。
“是的。我与沈姐姐交好。”寒意也不瞒着，直接道。
“怪不得想从我这里找门路进去沈府呢。”罗眠笑一笑，“沈家的女儿，原来可是太子妃，我自然认得。不过她的事，除了你，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寒意很感激，“多谢林将军隐瞒。只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了。”
“翻墙。”
嗯？
这两个字从堂堂平南王口中说出来，真的是……很奇怪诶……
“你可以和你的侍卫翻墙过去。我记得你有一个武功不错的侍卫，今日也带他来了。”
“嗯，是的，多谢林将军提点。”寒意起身道谢。
林陌也跟着起身，“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将军请讲。”寒意正色道。
“你这个侍卫，是哪里人氏？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这……
她写小说的时候可没有设定这些啊，她不知道……
林章就是寒温带回来的侍卫而已，她根本不知道他详细的信息。
不过，既然林章就在外面，问他本人，他肯定会知道的呀。
“我不知道，不过他自己应该知道的。”寒意如实道，“不如我叫他进来，林将军可自行问他。”
虽然不知道林陌想要了解林章的身世是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相信林陌的为人，知道他不会做坏事的。所以根本没有多问，也根本不怀疑。
“林章，进来，平南王有话要问你。”
“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林陌很紧张地抓着寒意的肩膀。
“林……林章啊……”寒意吓一跳，“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