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抱着她回到了客房,将她安放在床上。
“我其实——”
“休息一会儿吧,我也累了。”闻昭在她床边坐下。
寒意撅着嘴,“可是我想去看表姐和孩子。”
“等接生嬷嬷们都收拾好了,我们再去。”闻昭道,“现在去也是添乱。”
是吗?她也不懂这些。还是听闻昭的好了。
“那好,我们一会儿去,你可别睡过头忘了。”她提醒他。
闻昭笑着答应。
寒意终于放心地睡去。
……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坐在街边的咖啡厅,喝着最喜欢的拿铁,秋日的微风挥洒着黄叶,风景正美,她的好友也来了,三个人说说笑笑,她还讲着自己打算去云南旅游的事,期待不已。
……
闻昭坐在她床边看书,余光瞥见她在睡梦中露出笑容,转头看过去。
平日里瞪得溜圆的杏眼此时轻闭着,不知梦见了什么,唇角微扬,眼睫轻颤。
闻昭看得出神,慢慢弯腰俯身,在她眉眼间印上一吻。
等他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坐好。
心里暗怪自己的孟浪。
怎么能做这般不合礼仪的事呢?万一让别人瞧见,她定然会被诟病。
自己若是真心喜欢她为她好,便该多为她着想才是。
这样想着,闻昭忙离开她的床边,去了外面坐着等她。
过了不久,丫鬟来告诉他,说是主院已经收拾好了,王妃的精神也好些,他们可以去探望了。
闻昭这才去里面叫寒意。
“嘉仪县主,寒依衣,醒醒。”
寒意没有动静。
他伸手去推一推她的肩膀,“依衣,醒一醒,要去看嫂嫂了。”
“依衣。”
寒意似乎真的累了,睡得很熟。
他用手掌轻触她的脸颊,“依衣,看看我。”
寒意终于醒过来,她刚才还在做美梦呢,梦里,她见到了自己的偶像闻劭霖,还跟他要签名呢。
“闻劭霖……”看着面前这张脸,她混沌的意识将他和梦里的人混淆,她低喃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名字。
闻昭一怔,他靠的近,清楚地听见了她口中的那个名字。
她望着他,眼神缱绻,喊得却是别人的名字。
这让他很难接受。
闻劭霖是谁?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是她的心上人么?
闻昭怔在那里,寒意清醒过来,声音很低,懒懒的,“闻昭?我们可以去看表姐了?”
他低低“嗯”了一声,转头在一旁站立,“你醒一醒,我们便去。”
“我已经醒了。”寒意下床穿了鞋子,打个哈气,“我们走吧。”
“嗯。”闻昭面无表情,走在前面。
寒意并未察觉,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了主院。
王妃稍歇息一会儿,此时的精神已经好多了。
新生的世子就躺在她旁边,不哭不闹,正睡着。
寒意和闻昭问过了王妃的身体状况,又确认了太医开的药,这才来看小世子。
“他好小啊。”寒意伸出指尖极小心地碰了碰婴儿的脸蛋,眼睛里充满新奇,“好软啊。”
闻昭看她那样子,不禁笑了。
“他长的像王爷。”王妃露出喜悦又欣慰的表情。
像魏王?
寒意仔细瞧着小宝宝,他眼睛鼻子都肿成一团,是很可爱,却算不得漂亮,哪里就像魏王了,魏王那么风神俊朗……
王妃却说,“他的眉眼都像王爷,长大了,定是跟王爷一样的。”
寒意转头看了看闻昭,“像吗?”
闻昭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小宝宝身上,他一直在看着寒意。
她的眉眼,她的笑,她的每一个表情,他都凝视着。
她会对他表露很多情绪,唯独像方才那般缱绻痴情的神色,是从未对着他展现过的。
她那样的柔情,都留给了另一个人……
闻昭的心里像是堵了什么,压得他不舒坦,他心里难捱,面上却还要不动声色,真真折磨人。
好容易从主院出来,他一刻没耽搁,找到了看守刺客的凌风。
“给我查一查闻劭霖是谁。”
“王爷,这闻家的人,您不比我更清楚么?”凌风为难。
让他去查皇室的人,要不什么都查不到,要不就会得罪人,这可是难办的差事。
“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你?”闻昭瞪他一眼。
凌风吓得一哆嗦,“是,属下这就去查。只是不知道,这闻劭霖,是哪几个字?”
闻昭翻个白眼,“不知道,我也是听说的。”
听说的?听谁说的?
总不会是寒家县主吧?
凌风抿抿嘴,知道问下去也没有结果,还不如自己去查探一番,于是领命走了。
闻昭在客房里坐立难安。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或是期待着什么。
天黑时,凌风终于回来了。
然而,带给他的消息却是——“王爷,大梁朝没有一个名为‘闻劭霖’的人。”
“你可查清楚了?”闻昭皱起眉问道。
凌风很确定地点头,“是,属下都查过了,不管是姓皇姓‘闻’的,还是姓‘文’的亦或是姓‘温’的,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同音的已经过世的属下都已经查过了,没有。”
听到这样的回答,闻昭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口中所念之人似乎并不在他们身边,忧的是,他连这个对手的影子都碰不到,该怎么一较高下呢?
“下去吧。”闻昭淡淡道。
凌风有些微讶,自己忙活了一整天,到最后连事情的原委都没弄清楚,就被自家王爷打发了?
“王爷,为何问起这个人啊?”他终是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没什么。”闻昭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总不能说,是寒依衣念了这个名字,他才让人呢去找的吧?多丢人啊……
凌风已经看出他是在为了谁惆怅,微微摇头,“属下告退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陛下已经为小皇孙赐了名字,来探望王妃和小世子的人络绎不绝。
寒意不仅要照顾王妃和世子,还有代替魏王妃接待宾客,忙的不亦乐乎。
这天,临州传来好消息,魏王已经将贼匪全部剿灭,不日即将启程回京。
皇帝很高兴,连说魏王是最能为他分忧的一个。
闻昭自然也很为自己的哥哥高兴,终于将那个不知是谁的“闻劭霖”忘掉,心情渐渐好起来。
几日后,魏王归来。
闻昭开始忙起来。
魏王带回来的人要审,京中的刺杀案要结,他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庆幸的是,两边都进展顺利,甚至,顺利的让他觉得异常。
不管是临州的贼匪头子招供,还是查起之前在魏王府高墙下抓捕的那人的行踪,最后都指向了一个人,陈留。
陈留是宫里的一个管事。
这也和先前他们查出案件牵连宦官这一点对上了。
查案过程似乎是水到渠成,但魏王和闻昭不禁都有些意外,这太顺利了。
连寒意都觉得不对劲。
“从前那么没头绪,如今这是怎么了,这么利落就结案了?”
闻昭说自己也觉得奇怪。
不过看着魏王每日守着妻儿那么欢喜满足,他也不好再继续揪着此事不放。
正好皇帝也是这个意思,想要尽快结束这些烦心事,于是闻昭也就只有结案了。
但陈留被捕后,却牵扯出来另一个人来,那就是荣王。
荣王排行老四,是一个昭仪所出。不过他的生母在他十几岁时已经过世了,如今的荣王快要而立的年纪,已经娶妻生子。平时鲜少与兄弟们争夺功劳,也很少在皇帝面前表现。所以这一次陈留咬着他不放,人们都怀疑是不是陷害。
然而当皇帝把他叫到跟前一问,他立马跪地承认了。
这让之前为他喊冤的众人大跌眼镜。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陈留撺掇,但是罪行昭然,谁也包庇不了他。
皇帝念在平昭公主笄礼将近,不想闹得太难看,于是只是暂时软禁他在王府,打算秋后算账。
寒意得知这些的时候,下意识问闻昭,“你觉得是他吗?”
闻昭轻轻摇头。
“那——”
“可证据确凿,再查不出别的什么人来了。”闻昭为难,“这种时候,我也不能为他担保什么。”
荣王这罪说大也大,近乎是谋逆,谁此时为他担保,不被打个同罪连坐就怪了。
寒意虽说很想找出幕后真凶,为荣王脱罪,但是她也必须保全闻昭。
毕竟他才是男主角,是撑起这个故事的人。
没有他,是万万不行的。
再说,荣王自己都承认了,他确实是参与策划刺杀和匪乱,所以他也不算冤枉。
寒意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你要回相府了?”他看她的丫鬟在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
寒意点点头,“姐姐和孩子一切都好,如今姐夫也回来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当电灯泡么?”
闻昭一心想着她离开后自己便不能每日见她了,也没在意那“电灯泡”到底是什么。
“闻暇的嘉礼就要到了,你会进宫去吗?”他问。
如果她进宫去,说不定他就又可以见到她了。
“不了,母亲已经去帮姨母了,我再去不免是添乱了。”寒意道,“等嘉礼时,我自会去陪公主的。”
“也好。”闻昭稍稍失落,又问,“那骑马呢,你还学吗?反正刺杀的事也结了,相国和夫人应该会准许你出门了?”
寒意想了想,“其实吧,我是摔怕了,有阴影了。”
闻昭忙道:“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摔了,我一定接着你。怎么样,还去吗?”
“也好,做事要持之以恒嘛。”寒意被说动。
“就只是我们两个人,可好?沈敬眉最近在用功读书,准备科选考试,就不要打扰她了。”
寒意听他这么说,以为他终于开始关心沈敬眉了,愉快答应,“好啊,那我们就不带她了,改日再去看她。”
“嗯,好。”闻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