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闻昭学了几天骑马,寒意已经基本掌握了技巧,可以熟练地上马下马,在马场跑圈。
今日又跑了几圈,她已经生出薄汗,于是去休息。
她还是惦记着沈敬眉,于是道:“等沈姐姐进了大理寺,有了休沐,你再教教她马术,她以后若真是以男子的身份做了官,一定有需要她骑马的时候。”
“放心吧,人家早学会了。”闻昭喝一口茶,见她杯里的不多了,又给她添上。
寒意疑惑,“学会了?就那天学了一上午而已,这就会了?也太神奇了吧。”
闻昭摇摇头,笑着道:“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呢,是你住进魏王府后,我也忙着查案,她央了寒温教她,没几日的功夫,就会了。”
“哥哥教的?”
闻昭点头,“对啊。”
“你就把她让给我哥哥了?”寒意恨铁不成钢。
作为男主角,怎么能把女主角拱手让给男二呢?这是什么样的胸襟和气魄?
那你干脆不要当男主角了,把主角也让给男二好了!
寒意气呼呼。
闻昭当然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什么叫让啊,是她自己愿意让寒温教的,还说我严厉呢。”
你看,还是你态度不好人家才不乐意了的。
寒意瞪闻昭一眼,“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
“我……挺好的啊。我们现在就像是兄弟——”
“闭嘴吧。”寒意翻个白眼,跟女主处成兄弟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闻昭愣了愣,忽然道:“啊,我明白了。”
寒意以为他终于明白了她的苦心,结果他说:“你是不希望她当你嫂嫂是吗?”
?
寒意懒得跟他讲道理,拿起马鞭就走了。
闻昭跟在后面,“你倒是说明白了,到底怎么了?”
“我跟你说不清楚。”寒意道。
确实如此。
她无法说明。
她不能说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她写的一个故事而已。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她虚构的。
他们从被创造的那一刻起,就有了固定的人生轨迹。
而他,闻昭,生来就是男主角,所以可以一次次地逢凶化吉,可以心想事成,可以在故事的最后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这些的背后,也有已经定好的代价,那就是他必须钟情于女主角,必须按照故事线行动。
她不能告诉他这些,所以她根本解释不清楚。
“闻昭。”她站住,回过身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为什么?”
“我不是你的良人,一样,你也不是我的良人,我们这样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最后痛苦的人,只会是我。”寒意道。
闻昭不理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的良人?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结果?你怎么知道痛苦的人一定是你?”
他只知道,现在痛苦的人是他。
想要靠近她,想要见她,这么简单的事他都做不到。
她一直回避他,一直推开他,却始终都不告诉他理由。
他宁可她如实说自己已经有意中人了,也好过这样搪塞他。
“我就是知道。”寒意坚持。
她心里清楚,自己作为配角是不可能跟主角有结果的。
为了避免悲剧,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开始。
“寒依衣,我真的无法理解你的逻辑,但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逃避,我的心意不会轻易改变。想要说服我,就要拿出能说服我的理由,其他的,我听不懂,也不想听。”闻昭坚定道。
“你……”寒意叹声气,“算了,说不通。我们各自回家吧。”
在她转身之际,闻昭拉住了她,“明日呢,你还来马场吗?”
“自然是不来了。”她方才已经说了,两个人要保持距离呀。
闻昭依旧在生气的边缘了,“就是不想见我,所以连马术也不学了?”
不是不想见他,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寒意想要解释,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不如就让他这样误会吧。
让他厌恶自己,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让他发觉沈敬眉的好,让他们在一起。
让故事回到正轨,也……让她回到她的世界去……
寒意推掉握在她手腕的大手,转身走了。
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冷静决绝,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自己是真的不舍得。
是已经对闻昭产生感情了吗?
寒意自嘲地笑。
难道自己已经忘了,闻昭他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角色而已。
对一个虚无缥缈的角色产生感情,是她疯了才对……
这个故事已经进行过半,再有一两年,故事便会结束了。
到时候她会离开这里,回到她该停留的地方。
所以,她不该对这里的人和事有留念,否则最后伤心的还是自己。
寒意如此告诫着自己,狠下心没有回头。
如果那个时候她回头了,就会看到,闻昭脸上的伤心欲绝,是认真的。
如果那个时候她回头了,或许就会心软,会舍不得他。
……
几日后,便是平韶公主的嘉礼。
原本寒意觉得自己和闻昭闹得很僵,见了面会尴尬,于是推脱身子不舒服不想去了。
但是她毕竟是平韶公主最好的朋友,再加上还有一层表亲的关系,不去不合适。
被相国夫人数落了一顿,她还是乖乖换上礼服,带好贺礼,上了车。
一路上这心里紧张极了。
害怕遇到闻昭,害怕闻昭为难她,又怕闻昭故意躲着她……
终于到了宫里,她才想起男女是不同席的。
所以之前自己担心的种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她的心里不可察觉地有了些小失落。
在闻暇的宫中小坐了一会儿,便去了宴会上。
……
她走后,闻昭来看闻暇。
他在殿里走走瞧瞧,好半天,才问,“寒家的县主来了没有?”
“你叫的这么生分,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哥哥你在说谁呢。”闻暇打趣他,“依衣她可是你表妹。”
“她是你表姐,却不是我表妹。”闻昭别扭道。
闻暇感觉他似乎不大高兴,“怎么了?忽然问起依衣来。”
“没什么,就是没看到寒温,随便问问。”
“哦,表哥啊。”闻暇的脸上泛起红晕,“表哥方才给送依衣手炉来了,你可能错过了。”
“她——她不舒服?”
闻暇点点头,“听说是身子不舒服,本来今日都不想来了,但还是坚持着——哎,哥哥你去哪儿?”
闻昭已经大步离开。
他来到女眷的宴会上,远远地瞧见了她。
一身鹅黄的衣裙,衬得肌肤如雪,并无病态。
她乖巧地坐在相国夫人的身后,手指拨弄着腰间的香囊。
那香囊绣得很漂亮,淡淡的海棠花,就像她院子里的那一树。
他站在殿门前望了一会儿,悄然离开了。
……
回到宴上,几个兄弟还有相识的朋友都要罚他酒,平时遇到酒能躲则躲的闻昭,今日倒是很好说话,连喝了几杯。
还是魏王和寒温拦着,这才挡下了。
宴上的歌舞他没心思看,旁边的人说话他没心思搭理。
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却也不醉。
他惆怅得紧。
怎么样才能不想她呢?
为什么他就是忘不掉她呢?
现在一闭起眼睛,他的脑海里便是方才那鹅黄的身影……
她牵起唇角笑了,她蹙起眉头恼了,她懒懒地吃着果子,她低头玩着香囊……
闻昭忽地起身,踉跄一下。
身边的魏王和寒温都去扶他。
“不用,我出去走走,吹吹风。”他一个人跌跌撞撞走了。
魏王面上有了担忧之色,“他这是怎么了?”
寒温摇摇头。
……
深秋时节,晚风带着凉意。
他的酒醒了一点,但头脑依旧混沌着。
摇摇晃晃来到园中,本想凭栏望月独自哀愁一会儿,却不想又看见了那个身影。
“又是寒依衣……阴魂不散……”闻昭苦笑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她依旧在那里。
这个是真的。
他晕晕乎乎地走过去,抱住了她。
寒意吓得叫了一声,见是他,也没再挣扎喊叫。
她本来是想在园里透透气,谁成想竟碰上了他。
“你松开,被人瞧见了多不好……”她低声道。
闻昭轻轻一笑,“怕被人看见?”
“嗯。”
“我带你去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好不好?”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带着蛊惑。
寒意感觉后背一阵痒,“我不去,你放开我。”
“走。”闻昭忽然将她抱起,两个人晃了一下,他站稳。
“放我下来。”寒意所以压得低低的,生怕别人听见,“放我下来,快点!”
“我偏不。”闻昭得意,“你喊啊,让大家都来看看,说不定父皇就把你许给我了呢。”
“你……”卑鄙无耻……
闻昭抱着她走了几步,来到树林深处。
宫殿里的烛光照不到这里,丝竹声也传不到这里。
他放下了她。
寒意推他一把,正要转身离开,就被他扯回来压在树上。
“放开,闻昭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我就——”
“就怎样?”闻昭贴近她的脸,嘴唇暧昧地擦过。
她这才发觉他酒气冲天。
原来是醉了,怪不得这么放肆。
“你喝多了,放开我,我扶你回去休息。”她哄着他。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闻昭不吃这一套。
寒意忍住气恼,“我们回去吧,不然人们找不到我们,该着急了。”
闻昭埋首在她颈侧,时不时轻啄一下。
寒意推他,挣扎,却被他压制得更牢。
“闻劭霖是谁?”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