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遥川时候，闻昭不顾外面的寒风，非要打开车帘瞧一瞧，还拉着她一起去瞧。
“不就是遥川么，谁没见过似的。”
寒意说着，探出头去一望，瞬间被外面的风景吸引了注意力。
遥川是京都北上的必经之地，是送别之地。
这是她这个作者对遥川的设定。
没想到，遥川竟是这样的美。
尤其是被皑皑白雪覆盖时候，连绵的山线起伏多姿，让人只感叹江山多娇。
“哇……”寒意轻叹。
闻昭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谁方才说‘又不是没见过’？”
寒意哼一声，感觉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便推一推，“拿开。”
闻昭没有听她的，“抓着你好些，万一你掉下去呢。”
还没听过谁从马车上掉下去过……
明明就是在占便宜啊。
寒意懒得跟他争。
只是望着车外的美景。
“春天夏天秋天的遥川，都没有冬天的好看。”闻昭说道，“我从前在军中，最喜欢冬日里骑马上山去了，景也美，还能打到猎物呢。”
“雪那么深，能骑马？”
“军马不同于京中那些马，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
寒意微微点点头，很相信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闻昭说道：“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遥川。”
她点点头。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那可是男主女配初次相遇。
阴差阳错的初遇。
寒意曾经设想过，若是那个时候，寒依衣就对闻昭一见钟情，不知道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爱情这种东西，究竟是讲先来后到，还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你说，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看上了你，让姨母做主，你现在会不会已经是我的王妃了？”
寒意低笑一声，“凡是假设的，既然已经过去，就都没有意义了。”
“也对，我们该往后看。”闻昭放下帘子，捉住她的双手放在掌心暖着，“冷了吧？我给你捂捂。”
“不用了，我……”寒意抽了两次，没抽出来，也就由他了。
……
马车走了一日，晚上在官驿休息。
今日风大，侍卫们骑马自然是特别冷的。
寒意体桖他们，说要休息一日再走。
安京距离京都也不算太远，从遥川出来，有个三五日便可以到了。
多休息几天也无所谓。
尽管如此，寒意还是问了闻昭，“你可着急返程？若是京中还有急事等着你，我们便加快行程。”
闻昭一摇头，“我再没有比你护送更重要的事了。”
“我发现你这几日惯会——”说土味情话的。
“什么？”闻昭又问一句。
“我是说，你这几日怪会说玩笑话的。”寒意撇撇嘴，“别对我来这些，本姑娘不吃这一套。”
闻昭轻挑嘴角，“是么？我看你很吃这一套啊。”
她只顾得吃饭，不理他了。
“今晚我们一起住。”
寒意瞪他一眼，警告他少开玩笑，便又继续吃饭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见闻昭抱着被子走进来，寒意才知道他晚饭时候说的是真的。
“你，离开了京都你倒是胆子大了，什么都敢做！”寒意喊了林章进来。
“小姐。”
“把这个登徒子给我打出去！”
林章看一眼闻昭，没有动手。
“怕什么，出了事我给你担着。”
“小姐，王爷说得对。”林章一反常态。
寒意都愣了，闻昭说什么了，就他说的对？
“我跟他们说啊，这里荒僻，不安全，该拨几个侍卫在房里守着。”闻昭慢悠悠地解释，“但是他们，都不敢进来，所以就只有我来了。”
废话，谁敢跟皇帝亲封的郡主共处一室，又不是不要命了。
“出去守着就好了。”寒意道。
“小姐，确实……不安全。”
寒意听林章都这么说，必然是真心为她着想的，想一想这荒郊野岭的确实可怕，于是便默许了。
桃枝兰叶这一次没有退出去给瑞王让位置，而是将瑞王手里的行李铺在了房间中央。
寒意床边，仍由她们两个守着。
闻昭也没说什么。
这一夜，听着外面寒风呼啸，寒意有些睡不着了。
这是她穿越来，第一次离开京都。
从前的寒依衣自然是去过很多地方游玩了，但是她穿来后，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不同于现代的火车飞机，这里想要出门，就只有靠车马了。
颠簸不说，也走不了多远。
人们也受冻受累。
但是寒意却莫名很享受这样的旅途。
即便是手被冻得通红，直到半夜身体也没有暖过来，但她还是开心的。
一路上冰雪松柏的味道让她开心。
途径的风景让她开心。
人们时不时的笑话让她开心。
她好久都没体会过这样的感受了。
不畏惧天寒地冻的一次旅程，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却又不急着赶去，晃晃悠悠地走，天黑了就找一家客栈歇息。人们围炉而坐，喝一口小酒，烛火明明灭灭，外面狂风大作，身边却渐渐暖和了……
这样的过程也让她开心。
每一口呼吸的，都是自然与自由。
这是她在现实世界很难体会到的了。
寒意转头看向床边的桃枝和兰叶，又看一眼房间中央的闻昭，感觉又温暖又踏实。
如果在书里的这两年，就这样度过，那也是很轻松愉快的。
寒意想着，想着，终于睡着了。
……
耳听得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寒意懒懒翻个身。
“起了，懒虫。”有人在她耳边说着话。
寒意又翻个身。
可是这个声音怎么也躲不过。
她终是无奈地睁开眼睛。
果然是闻昭。
他正趴在她床边。
原本床边的桃枝和兰叶不知去哪里了。
“几点了？”
来到这里快半年，她还是改不了早起问时间的习惯。
闻昭怔了怔，“你问时辰啊？快辰时了。饭我给你带来了，趁热吃。”
“哦……”寒意迷迷瞪瞪地起身，坐好。
闻昭将放着粥、小菜和馒头的托盘放在她腿上，“快吃吧。”
“不，我要穿衣服洗漱……”
“乖，先吃了，我把炉子点起来你再穿衣服，现在冷着呢。”闻昭柔声劝她。
寒意想了想，“哦……”
闻昭发现，寒意早晨刚起来这短暂的半梦半醒的时候，特别好说话。
“我亲一亲你可以吗？”
“嗯？”寒意迷惑，一双眸子懒懒地抬起瞧着他。
闻昭俯过去身子，在她脸颊上留下一吻。
软嘟嘟嫩滑滑的触感。
闻昭很满足，“快吃饭吧，我去点炉子。”
寒意迷茫地看着他，都不明白他刚才做了什么。
这个奇怪的人……
寒意看着手里的粥，喝了几口，放在一边。
……
等闻昭好容易点燃了炉子，转身去看寒意时，就见她已经将碗碟放在床边，手里抱着馒头又睡着了。
“……”
闻昭不禁笑了。
难怪昨天那么体贴，说今天要休息呢，原来是她自己累着了。
闻昭走过去把碗碟收了，又把她手里的馒头轻轻取出来。
寒意动一下，又接着睡了。
“把你卖了都不知道……”闻昭宠溺地低声说一句，又给她盖好了被子。
……
日上三竿，寒意终于睡饱了。
睁开眼睛，伸个懒腰。
伸出去的手碰到了别人，她忙收回来，以为是桃枝和兰叶呢，结果抬头一看，是闻昭。
他正靠着床头看着书。
房里火炉上的锅子“呼呼”作响，冒着蒸汽，大约是水烧开了。
阳光穿过窗纸照进来，白白的，暖暖的。
“醒了？”闻昭看着书，问她。
“嗯。”
“一醒了就打人？”
寒意眨眨眼，是说她伸懒腰时候拳头戳到他了吗？
她笑笑，“在军中历练了两年的瑞王，难道连女人的拳头都扛不住么？”
“扛得住，再来两拳也可以啊。”闻昭放下书，“醒了先喝点水吧，刚好开了。”
“嗯。”
闻昭倒了水，一边吹着，一边端着茶碗过来慢慢递给她，“小心烫。”
寒意接过，慢慢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桃枝她们呢？”
“出去玩了。”
“玩？”她疑惑，“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打雪仗。”
打……打雪仗？
“想去吗？”闻昭看她。
寒意连忙摇头，“不，冷。”
“我猜你也不想去。”闻暇一笑，“就跟我在房里看书吧。”
“那林章呢？”
闻昭一扬下巴，“玩呢。”
“林章也去打雪仗了？”寒意不敢相信。
那么板正严肃的林章打雪仗，会是个什么样子？
“想看？”闻昭问她。
寒意想了想，点点头。
“穿衣服，我们在门口瞧瞧。”
寒意拿起自己的衣服，发现——她不会穿。
她在现代的时候，曾经答应粉丝要穿汉服拍照。
后来买了一套汉服，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穿。
还是齐媛她们来帮她穿上，她才拍了照交作业的。
现在看着手里的衣服裙片，她有些发懵。
“要不……算了。”她说。
闻昭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上前帮忙，“来，我帮你穿。”
“不……不用了……”
“害羞什么，忘了我们曾经‘同床共枕’过了？”
寒意嘟着嘴，“谁跟你同床共枕啊……”
“伸胳膊，抬头……”闻昭真的帮她把衣服穿好了，“我小时候照顾闻暇照顾得可好了，这样的衣服，我十岁就会给她穿了。”
“是吗？”
“是啊，你个小笨蛋，连穿衣服都不会……”闻昭笑着点一点她的鼻子，“好了，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