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敬眉要恢复身份？”新帝听后，忽然笑了，“她倒是找了个好时机。”
寒意看一看皇后。
皇后自然要为自己的表妹和旧友说话了，“陛下，此时为沈家恢复名誉，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啊。这样，岂不是彰显了陛下的仁德？”
“沈家姑娘当然也是这个意思了。否则，她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提出恢复身份的事。”新帝一笑，“罢了，谋逆案是在先帝时候就已经翻案的，朕此时再恢复沈家的名誉，也不算忤逆先帝。就这样办吧。”
寒意一听很是高兴，皇后也露出笑容。
新帝见寒意笑了，道：“要不，连同沈家姑娘和寒少卿的婚事一起办了好了，反正闻暇也要出嫁，喜上加喜，如何啊？”
寒意一怔，“啊？”
皇后笑了，“陛下可别为难她了。沈家姑娘和寒少卿都是个顶个的有主意，她一个人，哪里做得了他们的主啊。再说，这事不也得和相国商量么？”
新帝摆摆手，“朕在逗她呢。”
寒意这才放松下来。
她倒是很想直接为沈敬眉和自家哥哥求一个赐婚什么的，说不定这婚礼一办，达成了结局，她就可以穿回去了。
但是，只怕沈敬眉和哥哥不是这么想的。
万一他们因为这婚约而闹得不开心了，她岂不是罪过？
所以啊，这事还是要经过寒温和沈敬眉的同意才行啊。
毕竟，陆云说过，让主角满意的结局，才能算作结局啊。
新帝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也是寒意先跟着皇后去后宫去小坐了。
“表姐，你在想什么呢？”寒意见皇后一直沉思着，于是问道。
“哦，我……我在想选妃的事呢。”皇后道，“原本已经定下了几个人选，可是现在若是给沈家姑娘恢复了身份，那么，她势必也要加入到选妃的人选中来了。”
寒意一愣，“选……选妃？”
皇后点点头。
选妃？
新帝登基才几天啊，这就要选妃了？
“这……陛下有表姐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找其他的女人啊？”寒意为皇后打抱不平。
皇后却不以为意，“傻丫头，你也是为人妻的人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寻常男子尚且还是三妻四妾呢，何况是皇家，何况是天子。陛下子嗣单薄，必须要充盈后宫，绵延子嗣啊。”
“表姐不难过吗？”
皇后淡淡地笑着，“有什么难过的。我们夫妻相敬如宾，陛下给我后位，也将我们的嫡长子立为储君，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
寒意苦笑。
自己这个现代人，果然是跟古代人格格不入的。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皇后的想法和做法，而皇后，也不能理解她的所思所想。
“这个丫头，几句话倒把我给绕进去了。”皇后忽然笑道，“我的重点不是选妃，而是如何将沈家姑娘从选妃的人选里排除出去。你不是说她心悦寒少卿么，那我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
“哦，对……”寒意也反应过来，“可是，这……这该怎么办呢？若是不恢复身份，她定然是不需要参加选妃的了。可是她想在春闱之前恢复身份，而选妃又在春闱之后，这……这可怎么协调啊？”
皇后也为难，“说的就是这个，这个时间点才是最麻烦的。要我说，你不妨找她商量商量。”
“这事没得周璇的余地了。”寒意道，“若是在春闱后恢复身份，她难免被人参个欺君，到时候连陛下也难办。”
皇后叹息一声，“也对啊。若是想要恢复沈家女儿的身份，就必须在科选之前，否则，便失去了最佳的时机。可这选妃又要怎么办呢？”
“表姐，这选妃，是谁做主的？”寒意问道。
“太妃，我，世家夫人们，还有陛下。”
寒意抿抿嘴，“这太妃和陛下都好说，只是世家夫人们……”
“是啊，选妃前几轮的家世和才艺的择选，都是由世家夫人们选拔的。最后的殿选，是太妃，我还有陛下选的。”
“那，能不能到殿选的时候将她刷下去？”寒意问道。
皇后摇摇头，“殿选时落选的，无非是这几种情况，一是殿前失仪的，凡殿前失仪者，家中父兄都要受牵连，轻则罚俸禄，重则降职。二是身份造假的，三是不端，这最后两种情形尤为严重，都会影响家中男子的仕途，更不要说，她自己的仕途了……”
“这……意思就是，如果在殿选时候将她刷下来，她今年的春闱也就黄了？”
皇后“嗯”一声，“是这个意思。”
寒意哀叹一声，“怎么这么复杂啊……那是不是要想办法在第一轮择选的时候就落选才行啊？让她在才艺上失误，这样，世家夫人们必然要将她踢掉了，这样行吗？”
皇后笑着摇头，“依衣，你傻了不成，沈家姑娘从前可是准太子妃，你让她在才艺上藏拙，世家的夫人们哪里会信啊，到最后，又是一个‘欺君’。”
“……”寒意彻底无语。
“我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才说这事棘手的。”皇后温柔道，“这事，我们终究是不能替沈家姑娘做选择的，你还是要同她商议一下。若是她执意想要科选高中，光耀沈家门楣，那么，就必须牺牲自己的名节了。或者，她也可以放弃科选，进宫为妃。”
等等，什么叫牺牲名节？
寒意不解，“表姐，牺牲名节是指——”
“她如果不肯进宫，那么抓紧选一门亲事，订了婚，选妃时候便会将她排除出去了。”皇后道。
啊，对了，有婚约的世家女子，是不必选妃的。
寒意点点头，“我觉得，订婚这事简单多了，她应该会选这一条的。”
“依衣，订婚可能是逃避选妃的最简单的一条路，但是，她这婚约要跟谁来订，谁愿意和她订，以后还能不能解除，这才是最难的。”皇后道。
寒意叹息一声，“这个，就要让她来衡量了。”
……
果然，同沈敬眉说过选妃的事后，沈敬眉果断地选择了订婚逃避选妃这一条。
“可是，沈姐姐，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沈敬眉沉默片刻，道：“其实，之前闻怀远来找过我了。”
闻怀远？
他找沈姐姐做什么？
寒意很是困惑，“他……他来干什么？”
闻怀远之前将她卖了的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还有，闻怀远之前的种种事，都还没有得到审判，他不安分守己，来找沈敬眉做什么？
“他听说我想要恢复身份，也想到了我恢复身份的事会跟选妃的事冲突，于是来给我一个解决的途经。”沈敬眉道，“他说，只要我需要，他可以随时求娶，给我一个婚约作为护身符，让我参加春闱科选。”
“只是一个婚约？春闱之后便解除吗？”寒意急着问。
沈敬眉低下头，“不是，他的条件是，要成婚。成婚后，他才能给他心爱的夫人一个名分。只要侧妃过门，我随时可以和离。”
“疯了？沈姐姐你怎么可以嫁给他？”寒意坚决反对，“不行，绝对不行。”
沈敬眉咬一咬下唇，“依衣，我很想入仕，沈家世代为官，我想要延续沈家的荣誉。至于名节，对我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那也不行啊！”
“依衣，你想过没有，就冲着我曾经是太子妃这一条，即便当初只是婚约并未成婚，现在也没有人敢求娶我。”沈敬眉沉重道，“我已经这样了，所以也不奢望什么嫁得如意郎君举案齐眉，我只希望，能重振沈家。所以，我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哪怕是被人说成是下堂妻，我也无所谓。”
寒意看着她，没有说穿。
如果真的无所谓，她说“下堂妻”三个字的时候，也不会颤抖了吧……
寒意自己是个现代人，所以对名声之类的也不是太看重，但是沈敬眉是古代人啊，她从小受着怎样的教育，被人寄予怎样的厚望，她怎么能不在乎呢？
都是骗人的。
可是眼下，选妃和春闱不能两全。
沈敬眉必须要牺牲一个了。
寒意抿抿嘴，叹息一声。
她也是无可奈何了。
只希望，闻怀远能对沈姐姐好些吧，和离之后，也不要让她太过难堪。
只希望，和离这事，不会影响沈姐姐的仕途。
只希望，沈姐姐能得偿所愿吧……
她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寒温这个人选。
寒意是不希望给他们两个人制造任何的负担，所以没有说。
而沈敬眉，她傲气得很，从前与寒温表达自己的爱慕时并未得到寒温的任何回应，所以她更加不会在这样危急的时候，让寒温来帮忙了。
……
寒意回到王府后，跟闻昭说了这件事，想要问一问闻昭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没想到他也是一筹莫展，“只怕，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我只觉得沈姐姐很受委屈啊……”寒意不高兴。
“人生总是难两全的，她若是不想放弃仕途，那么这也算是一种成全了。”闻昭道，“我知道你想要事事圆满，可是，意意，这世间的事不可能事事圆满的。”
“她不过是不想选妃而已，有那么难吗……”
闻昭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意意，皇家规矩多，很多事是不由我们的。”
寒意还为这事难过了许久。
可是，两天后，她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寒温向沈敬眉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