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失忆是什么意思?”寒意佯装担忧害怕。
“失忆,简单来说,就是失去了记忆,遗忘了过去的事情。”太医解释道,“当然,这种遗忘,是不完全的。”
寒意追问,“不完全,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会只是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而不是人生的全部记忆。有的人呢,会忘记个别的人,也就是说,其他的人,他还记得。总之,失忆的类型是很多样的。”
“那……会恢复吗?要怎么治疗呢?”寒意状似焦急地问道。
太医回答:“如果是因为受了某些刺激而产生的失忆,也许在特定的刺激之下,会恢复记忆,不过这对病人来说,是很痛苦的。”
“如果是外伤呢?”寒意问道,“王爷好像是因为外伤,而时常感觉头痛头晕,今日旧疾复发才昏倒了的,这样的失忆,会恢复吗?”
“外伤造成的失忆,恢复的可能性比较小,但是也是可能的。如果将伤处治疗好了,身体也休养得好的话,也可能恢复。”
寒意微蹙眉,“只是可能而已吗?”
太医点点头,“是的,根据臣多年来的经验,恢复的病例很少。”
寒意心里高兴着,脸上却非得表现出悲伤的神情来,也是难为她了。
“若是这样的话……王爷岂不是不会恢复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寒意虚情假意地落几滴泪。
太医已经看诊过了,于是默默退下。
身边的桃枝和兰叶都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寒意伤心地哭了一阵,这才让侍女们都退下了,“你们各自去忙吧,我守在这里就好。”
待屋内只剩下寒意和闻劭霖两个人的时候,寒意立马就露出了真面目。
她把拭泪的帕子一丢,往椅子上一坐,长长地松了口气,“唉呀,可算是瞒过去了。”
“注意你的言行,小心隔墙有耳。”闻劭霖提醒道。
寒意摆摆手,“不用你提点,我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
两个人沉默一阵,寒意又问他道:“对了,你打算怎么个失忆法啊?是全部都忘掉了,还是保留一部分?”
她有此一问,也是因为刚才太医的话。
既然失忆有那么多的类别,他们可要提前都计划好了,免得以后出什么差错。
“已经演了这么一出,何不就都忘了。”闻劭霖道。
“全部都忘掉,是不是太过了,那样的话,你以后的仕途可是要受影响的呀。”
闻劭霖哼笑,“还仕途呢,你之前不正是担心我无法处理朝政之事,才让我装失忆的,现在倒来担心我的仕途。”
“我也是为你好啊。你连人都认不全呢,朝堂上的事,风云诡谲,你怎么能处理好?”
“所以啊,现在也不必担心我的仕途了。”闻劭霖道,“封建社会的一点好处就是,像我这样的皇室人员,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光是受百姓的供养,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一生,所以工作自然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寒意:“说的是很对,可是我们该现在担心的,不是以后如何生活,而是故事线。”
“你的意思是?”
“这个小说的故事线,虽然是女主角翻案为家族洗清冤屈,但是故事的背景还是官场朝堂,如果你卸任离开了朝堂,我担心,会影响故事线。”
“你的担心有道理,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法再选择什么。接下来,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你也说过,瑞王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如果他不愿意放弃这个助力,那么他必然会想办法,将我留在朝堂。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他早已动了要削权的念头,那么,他定会利用我的失忆,来打压我。”
寒意想了想,摇头,“不会的,削权什么的,他不会这么做,你放心吧。”
闻劭霖看着她,“这么肯定?”
“他是我笔下的人物,我赋予了他怎样的意志,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他不会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的工作暂时还不会丢,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寒意点点头,“好,那么剩下的,我们就见机行事吧。”
“嗯。”闻劭霖说着,下了床,披上外衣,打算出去。
“哎,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闻劭霖:“回书房。”
“疯了吧你,你都失忆了,还惦记着自己住在书房呢?”寒意翻个白眼,“你这一去不要紧,失忆的事可就露馅了呀。”
“我们孤男寡女的,总不能大晚上的共处一室吧?”闻劭霖反问她。
“也不是头一次了,怕什么。再说了,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相信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对吧?”
闻劭霖嗤笑,“我对你做什么?你失心疯了吧……”
寒意忍住怒气,“所以说啊,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睡各的,有什么不行?”
“我担心你半夜扑过来……”
“闻劭霖!”寒意忽地起身,“我忍你很久了,我虽然是你的粉丝,但是我又不是什么色迷心窍的私生饭,你至于嘛,这么防着我?”
闻劭霖轻咳一声。
“还有啊,跟你相处这几天,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喜欢你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对你怎么样。”寒意又翻个白眼,嘟囔道,“可能我以前是眼瞎了吧……”
“你说什么?”
寒意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说我们以后可是要并肩作战共进退的人,你不要总是破坏我们之间本就不太牢靠的友谊了,好吗?”
闻劭霖狭长的凤眼轻抬,漫不经心道,“我们熟吗?哪里来的友谊?”
寒意懒得再跟他顶嘴,“我睡外面,有事喊我。”
说完,大步走出了内室,还把门关得“哐啷”作响。
闻劭霖失笑,“什么脾气啊……”
……
第二天一大早,寒意还没有睡醒呢,外面就已经吵闹起来。
她在窄小的榻上,艰难地翻个身,喃喃道:“外面怎么了,这么吵啊……”
虽然她已经被吵醒了,但是寒意仍然不愿意起身。
赖床,是每一个女孩子起床前的必修功课。
一定要反复地做心里斗争,最后实在拖不住了,这才着急忙慌地起床。
寒意习惯性地睡着,等待桃枝兰叶等人进来唤醒她。
“似乎是来人了。”
闻劭霖的声音在她床边响起。
寒意忽的坐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闻劭霖懒得回答她这些无脑的问题,“快些起来,去洗漱吧。”
寒意百般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下了床。
“快点……”闻劭霖无奈地催促她。
“知道了……”寒意带着情绪,“一大早地这是搞什么?”
闻劭霖回答,“可能是宫里的人。”
“啊?你怎么知道?”寒意下意识问道。
闻劭霖冲着外面一扬下巴,“别人家拜访,不会先遣仆从来的,所以应该是宫里的人。”
寒意的小脑袋瓜儿飞快地运转着,“完了,是姨母。”
“谁?”
“你……母亲。”寒意斟酌了措词。
闻劭霖张张嘴,“怎么感觉你是在骂人呢?”
“你的养母,先帝的贵妃,当今的太妃,相国夫人的堂姐妹,我的姨妈。”寒意直接把一大串的头衔抛出来,以便闻劭霖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地了解来人的身份和与他人的关系。
闻劭霖接收到,他点点头,“明白了,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一身衣服,去迎接一下?”
“你傻了,你昨天才晕倒,现在‘失忆’了呀!还迎接什么,要装不认识的。”
闻劭霖连连点头,“知道了,我刚才一着急,给忘了。”
寒意气得叹息一声,“快回去躺着!”
闻劭霖转身进入内室,在床上躺好。
寒意跟着他的脚步进来。
“你进来干什么?”闻劭霖问道。
“我是你的正妻,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在你身边照顾你吗?”寒意说着,顺手把床帐弄乱,“乱一点好,显得我们着急上火,一夜无眠。这样看着,会符合现在的气氛。”
闻劭霖嘴角抽搐。
他拍电影的时候,布景都没有她这么心细……
闻劭霖正想着,一抬头就看到寒意拿着螺子黛在眼皮上画着什么。
他好心提醒,“那个是画眉的吧?”
“我知道。”寒意解释,“这不是昨天睡得好,没有黑眼圈嘛。这让姨母看着,多不合理。我这个做妻子的,一定要狠狠熬一夜,才对得起夫君你如此重病啊。”
夫君……
闻劭霖叹息。
“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不仅没有遮黑眼圈,还会往脸上画黑眼圈……啧啧。”寒意感叹道。
“也就只有你能想出这样的招数来……”闻劭霖摇摇头。
忽然,桃枝兰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王妃,太妃到了。”
闻劭霖赶紧闭眼躺好。
一片黑暗中,他听到寒意凄凄惨惨的声音。
“姨母……姨母……呜呜……”
闻劭霖无语至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个寒意是演戏上瘾了吧,怎么还哭上了,好像他快不行了似的。
闻劭霖心里直叹自己摊上一个猪队友。
正想着,太妃她们就进门了。
“我可怜的儿呀……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