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踏进书房,急急地朝着屏风后面跑去。
果然,闻昭一个人坐在屏风后的椅子上,正拿纱布擦拭着肩头的血迹。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寒意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桃枝惊呼一声,“林章,你也受伤了?”
寒意隔着屏风往外瞧了一眼,“怎么样?严重吗?”
“……不碍事的。”林章答道。
桃枝低声说着,“什么不碍事啊,衣服都染了血,走吧,先回房去,我给包扎一下。”
“我还有事情没有汇报……”林章迟疑道。
“汇报晚些来也可以,反正王爷不也要包扎么,你去吧。”寒意发话了。
“是。”
桃枝搀扶着林章出去。
在书房里的兰叶和闻暇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担忧。
是什么样的人,能将王爷和林章都伤到呢?
对方一定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
这回,只怕王爷是遇到对手了。
闻暇慢慢挪着步子,往屏风后一瞧,“呀,流了好多血……哥哥,你没事吧?”
闻昭担心吓着她,动了胎气,“你凑什么热闹,外面坐着去。”
“依衣一个人行吗?要不我也帮帮忙?”闻暇轻声道,“从前林陌也受伤,我在包扎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
“外面坐着去。”闻昭瞪她,“依衣依衣的,她是你嫂子。”
“哦……”闻暇撇撇嘴,在书房的客座上坐着。
兰叶端来了药品和纱布绷带。
寒意熟练地上了药,包扎好,又帮这闻昭穿好了衣服,这才问起今日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们没等到那个苏迁,被闻肃的人伏击了?”
“等到了,但是,失策了……”闻昭叹息一声。
寒意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跑了?这个苏迁……这么厉害?”
闻昭不吭声,点点头。
“你们带了大理寺十几个人去抓他,都不是他的对手?”寒意震惊了。
闻昭低着头,“苏迁逃了,打伤了大理寺的人了,我和林章也受了点轻伤。”
十大几个人去堵截,最后还是让苏迁跑了?
这苏迁……着实不好对付啊。
“也难怪他能在临月楼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又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寒意说一句。
闻昭点点头,“是啊,如果我们认识到这一点,这一次,或许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不说这个了,他当时在临月楼犯案,是蓄谋已久,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预想到的。”寒意安慰他。
“不过,哥哥呀,既然这个人这么厉害,那……你们以后,还能抓到那个皇叔闻肃么?”闻暇担忧道。
闻昭不说话。
这事不用别人说,闻昭心里自然有数的。
苏迁是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以后他们想要动闻肃,是很艰难的了。
“找闻肃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有那么急,以后慢慢来就是了。”寒意现在才不担心找不找得到闻肃的事,她更担心的,是闻昭。
闻昭这一次的行动,可是激怒了闻肃。
她不知道,闻肃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新花样,只怕闻昭以后,不会好过了。
“你是害怕闻肃以后报复是吗?”闻昭轻声问道。
“这一次一击不成,闻肃以后,必然会加倍还回来的。”寒意道,“你以后,可小心些。”
闻暇在一边道:“可是今天哥哥没出面,他们应该不会猜到是哥哥做的吧……”
“你傻呀,大理寺的人出动,必然是闻昭的指示,闻肃以后,只会记闻昭的仇。”寒意摇摇头,“我们以后,只怕不会轻松了。”
闻暇皱着眉头,“怎么……难道以后,又会时不时地被刺杀一回?”
“不会的……”寒意安慰她,“别多想。”
……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寒意自那天后便一直很谨慎。
府里的侍卫多加了一班,也不准闻昭轻易出去了。
禁足的事,一直没有个结果。
陛下没说要解除,也没说让闻昭回去大理寺接着查案什么的。
人们纷纷猜测,瑞王这一次,是真的触到了陛下的火头。
从前与瑞王府交好的人,如今都躲得远远的。
也只有平南王府还一如往常。
闻暇也是因为府里没人,这才经常来到瑞王府做客。
寒意很关照她,命府里专门给闻暇做膳食,既考虑她挑剔的味口,又考虑到了营养,这些日子,将闻暇养的白白胖胖的。
“要我说啊,哥哥你不如去找陛下认个错求求情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闻暇劝着自家哥哥。
闻昭不说话,自顾自地抄着《大梁史》。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哥的性子,让他拉下脸面去求人,是不可能的。”寒意回答道。
“可是……这样下去,往后哥哥在朝堂上,可就……”
寒意笑着拍拍她的手,换了话题,“你还担心他?先说说你吧,林将军可有回信了?”
“我正要跟你说呢,我昨天收到他的回信了。”闻暇高兴地跟她说着,叽叽喳喳,很快将闻昭的事忘在了脑后。
其实不用闻暇说这些,寒意也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说瑞王府的事。
他们都说,瑞王府倒台了。
年轻的瑞王,终究是毁在了他的年轻气盛上。
还有不少人在可惜年纪尚小的瑞王妃呢。
说是那么一个有才情有模样的可人儿,最后栽在了瑞王这里。
这天,当兰叶回来将这话说给闻昭和寒意听的时候,闻昭冷哼一声,“管得真多,我自己的夫人,难道我不会心疼她么。”
当时寒意可真是被他给逗乐了。
“你这么当真做什么?”她笑他。
“他们这么说我,还要让我笑着听么?”闻昭哼一声。
寒意摇摇头,“别当真嘛……他们把你我说得越惨,不就越是应了我们的意。”
“你倒是看得开啊,反正不是说你。”闻昭故意这么说。
“你若是介意,我可以出去跟大家解释呀,说我一点也不可惜,跟着王爷我自己愿意的,高兴着呢。怎么样?”寒意逗他。
闻昭睖她一眼,“你说怎么样?”
寒意笑了一阵。
“我说你这个从来不在乎流言蜚语的人,怎么这次这么激动啊?”
“这是流言的事么,这是在侮辱我。”
“侮辱你?误会了误会了,就事论事嘛。”寒意笑着道。
闻昭一怔,“嗯,‘误会误会,就事论事’,这也是我电影里的台词。”
这下寒意又是一惊,“你想起来了?”
闻昭愣住了,“想起什么?”
寒意:“呃……”
这是记得快忘得也快呀……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寒意已经习惯,也不会意外。
不过,她也发现了,闻昭这记忆闪现的频率可是比以前高多了。
说不定,恢复记忆也是指日可待啊。
只是,该怎么让他多想起一些现实世界的事呢?
寒意看着他手里抄的《大梁史》,觉得这东西的作用也就是这样了,不如趁着他禁足,再试试其他的办法啊。
“闻昭,那《大梁史》你先别抄了。”
“嗯?为什么?你不是想看么?”闻昭疑惑。
寒意看着那一厚本的誊抄本,连连点头道:“这些已经够我看了,你也知道我,没准儿看几天就腻烦了,我这不也是怕你白费辛苦么。”
闻昭听后笑着搁下笔,“好,那你先看着这些,以后若是想要看其他的什么,我也可能帮你再抄。”
“对了,你……”寒意欲言又止。
闻昭看着她,很是耐心和宠溺,“有什么事,说吧。”
“你想不想听故事啊?”寒意一挑眉。
闻昭低笑,“原来是无聊得紧,想要讲话本子给我听?”
“你只说你要不要听吗?”
“好,好,我听。”闻昭招手,让她过去坐在自己腿上,“这样,我抱着你,你给我讲。”
寒意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却还是坐了过去。
“你讲吧,又是哪天看过了的话本子,这么喜欢,还要分享给我听?”
“特别好,你绝对喜欢。”寒意一笑。
她讲的故事,他必定喜欢。
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的作品。
她打算,把闻劭霖的电影作品,讲给闻昭听。
这样,他应该会慢慢被唤起记忆的。
不如,今天就先讲一讲《长天落日》吧。
“我先讲一个很武侠的故事吧。”
“从前啊,有一个孤儿,他的名字,叫长天。”
“他呢,从小孤苦伶仃,漂泊无依,但是呢,他却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救助广大的穷苦百姓。”
闻昭忽然道:“还真是个伟大的梦想。”
“是吧?他真的是个很高尚很勇敢的人……”
……
故事讲完,闻昭深受感触。
“不过,我听着,这可不像是你之前看得那些话本子,这是哪里看的?”
他的问题让她很难回答。
该说什么呢?
在电影里看到的?
还是……胡编什么骗他呢?
“听说书人讲的……”寒意随口说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忘了。”
闻昭颇为怀疑地皱起眉头,“这样的故事,说书人也敢说么?”
“这样的故事怎么了?不是挺精彩的么?”
“这故事怎么听,都是反叛朝廷的意思,说书人不会说这些的吧?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寒意抿抿嘴,“……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