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上了马车,朝着吴府去了。
吴府是寒依衣的外祖家,也是闻昭名义上的外祖家。
魏王妃是吴家的嫡系孙女,也是贵妃和相国夫人的堂侄女。
寒依衣原本的未婚夫吴襄林,正是魏王妃的嫡亲哥哥。
因为当年襄林过世后,寒依衣曾在安京守了三年的丧,寒家也很是尽心,所以吴家对于她,是很满意的。
但闻昭毕竟是贵妃养子,所以与吴家并不是特别亲。
两人在吴府前厅喝了一会儿茶,他们的堂舅和舅母便出来了。
寒暄过后,闻昭陪着舅舅聊天,寒意跟着舅母去挑选布料。
“听说你被封为郡主了?”舅母问道。
自己才出了宫门,人们便都知道?
“册封的圣旨已经去了相府。”舅母解释,“所以我们也都知道了。”
寒意点点头,“是。”
“这是好事,你不必觉得惊慌,或是受之有愧。”舅母安抚她,“你得了封赏,对于你父亲,姨母来说,都是好事。对你以后择婿也有帮助的。”
寒意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不必在意,到了年纪,该议亲了。这是常理,你没有对不起谁。”
寒意看看舅母,只觉得她善解人意。
原本她害怕说起赐婚会让舅舅舅母想起襄林而伤心,没想到最后却是舅母来安慰她。
“是。”她应一声。
“我和你舅舅就只有一儿一女。襄林没了,另一个呢,嫁到了魏王府去了。我膝下无子,所以将庶子接到我房里抚养了,以后也是个寄托。”
寒意点点头。
舅母摸摸她的发辫,“这么好的姑娘,是我们襄林没福气。”
……
选了些适合做冬衣的布料,一份给她,一份给闻昭,舅母命人将这几匹布料搬到了寒家的马车上。
两人回到前厅。
老太太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所以他们也没去打扰。
吴家夫妇本来是要留他们用午饭的,寒意推辞说自己还有别的事,于是也作罢了。
她和闻昭离开吴府。
由于她的车上放了布匹,无法坐人,所以只好到闻昭的马车上挤一挤。
舅母笑着,“表兄妹有什么可避嫌的,同车也无妨。”
两驾马车朝着相府去了。
“我先将你送回去,让凌风和林章帮你搬布料,剩下的,放在我马车上就好了。”闻昭安排。
寒意点头,“好。”
半晌,闻昭才道,“那日,是我对不住你……”
那日?哪日?
哦,嘉礼上啊。
寒意这才反应过来,都怪这几日事情太多,她头昏脑胀的,都快忘了。
“既然知道对不住,便不要再提了。”寒意抿抿嘴。
闻昭红了脸,“我,我不提了。”
又是半晌,他道:“那你……能不能先不定亲啊?”
“怎么,我不嫁给你,还不能嫁给别人了?”寒意哼笑一声。
闻昭结结巴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要你说,我也不想嫁人好不好。”寒意说出心里话,“在家里父母哥哥宠着,宫里还有姨母撑腰,我活得自在呢,谁爱嫁人似的。”
听到她这么说,闻昭高兴极了,“说的是。你可是相国大人独女,父皇亲封的嘉仪郡主,要荣华有荣华,要恩宠有恩宠,何必去到世家里受闲气。”
寒意点点头。
“如此,我便同母妃说说,暂缓婚事,如何?”闻昭问。
寒意何尝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只是道:“好啊。”
只要暂不成婚,她便有时间去谋划别的事了。
“对了,沈姐姐需要暂住你府上,你可答应。”
闻昭生怕她不高兴,点点头,“答应。”
“那就好。”寒意说着,“她科选记名,需要在朝为官者推荐,你刚好帮一帮她。”
这本就是小说的情节。
闻昭答应,“好。”
寒意见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心里很高兴。
还想着,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心悦对方,修成正果了。
原本呢,沈敬眉跟寒意说这件事,是指望着她的哥哥寒温帮忙的,没想到被寒意一下子指到了闻昭这里。
沈敬眉看着来接她的闻昭,面色不大好看。
“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依衣拜托,你以为我愿意来么。”闻昭命人搬她的行李。
沈敬眉低着头,很失落。
“我知道你看上了寒温,但这事急不得。”闻昭跟她商量,“依衣一心想要撮合我和你,你就不好奇是为什么?”
沈敬眉看着他,“为何?”
闻昭把寒依衣做过预知之梦的事告诉她,“这下,你明白了吧。”
“这……虽说荒诞,可确实应验了啊。”沈敬眉如今也知道了,为何当初寒依衣直接找到了她,并且知晓她的所有事。
闻昭吃惊,“难不成你也信这个?”
沈敬眉不说话。
她确实是有几分信的。
“你我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要同心协力才行啊。”
“谁跟你一条船。”沈敬眉瞪他一眼。
闻昭耐心解释,“依衣想要撮合我们,我呢,喜欢依衣,你呢,喜欢她哥,我们如果互相帮助,还怕拿不下他们兄妹?”
沈敬眉还在犹豫,“这行吗?我不想骗依衣,她待我那么好……”
“这不是骗,就是让她看清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罢了。”闻昭极力劝说,“我呢,是寒温的知己,你呢,是依衣的闺友,我帮你称寒温的心意,你帮我讨依衣的欢心,这不正好吗?”
沈敬眉有些动摇,“你可要保证,不许欺骗依衣。”
“我保证。”
“走吧。”
“你倒是答应了没啊?”
“答应了。”沈敬眉不耐,“你今日真是聒噪。”
闻昭翻个白眼,“我们可是同盟,你说这话是要打架么?”
沈敬眉是有些功夫的,“我怕你啊?”
两人终是没打起来,乘车走了。
……
寒依衣被封为郡主后,相府又是宾客盈门的盛况。
有说亲的,有祝贺的。
这日,闻怀远来了。
寒意把他叫到了后院来。
“怎么,没有贺礼?”她故意质问他。
这几日她收礼收到手软,见他空手来,很是奇怪。
闻怀远被要贺礼的寒依衣吓了一跳,“这一次确实没有。”
“你可欠了我两份礼物了。”寒意逗他。
“这一次倒是我疏忽了,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闻怀远想不起来。
寒意“哼”一声,“我笄礼时,你可只送了个盒子来啊。”
经她这一提醒,闻怀远想起来了。
“对,之前嘉礼的礼盒里,只有一封威胁信,没有放礼物。”他笑,“你倒是记得清楚,还打算着跟我要呢。”
“该是我的,怎么不能要。”寒意一伸手,“这两份是要一起给呢,还是你回去准备准备啊?”
闻怀远此时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她,一打她伸过来的手,“没规矩。”
“那我可就记着了,下次我还会问的。”
“行了,你主动差人去前院叫我,不会就是要礼物吧?”闻怀远换了话题,“找我什么事?”
寒意也正色道:“荣王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闻怀远这几日去调查荣王的事,是有了一点眉目的。
他从感音寺的僧人口中得知,那日是有一位贵人去上香的,腰带盘龙玉佩。
“这样的玉佩,必定是一位亲王。”
这可是大发现。
这样一来,便已经排除了好些郡王了。
“你可以啊。”寒意欣喜道。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闻怀远很清醒,“陛下的皇子众多,成年的只有七八个,未成年十五六岁的也多的是。我们未必找的出来。”
寒意点点头,“也对。”
“就算我们找出来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很难定罪。”
这倒是个难题呢。
“马上——”
“马上——”
两人异口同声。
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你是想说侯文朴的案子吧?”寒意道,“马上,侯文朴贪墨一事就要被揭发,之后便又是一次朝堂动荡。”
“我觉得,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坐等了,要先下手为强。”
寒意笑笑,“我也是这个意思。之前我曾设想,如果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也同你……同你我一般,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人,那么,他必要借着这个机会,施展一番了。”
闻怀远点头,“是,所以我们不能等到案发才行动,要先发制人,将计就计。”
“看你的样子,是成竹在胸了?”
“是,不过,还需要你和魏王他们,助我一臂之力。”闻怀远道。
听过了他的计划,寒意也觉得可行,“保下侯文朴,也是好事,毕竟是个忠臣。”
时间不早了,两人约定后日再详细一叙,然后各自分开。
寒意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其实是有自己的计划的,但是她很想听听闻怀远是什么意思。
想从他的计划里,听出他到底多真诚。
就现在看来,闻怀远还是信任和依靠她的。
“小姐,你要的衣服找来了,这是要去哪里啊?”兰叶拿着一套普通的裙子。
因为现在寒依衣有了位阶,所以穿的衣服用的头饰都是有固定的规格和制式的。
现在她要找一条普通的裙子,必然是要偷偷溜出去了。
“你可不要四处去说,我和林章去去就回。”她边换衣服边道。
兰叶点点头。
那时候她要是知道小姐是准备去感音寺,打死她也会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