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还没醒么?”桃枝走过来。
闻昭坐在床边,一身官服,他正抱着寒依衣。
寒依衣闭着眼睛,靠在他身前。
“这怎么叫不醒啊……”兰叶有些着急。
“可能是累着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吧。”闻昭心疼道。
兰叶看着床上那显眼的一抹红色,不好意思说话了。
桃枝何尝不想让她家小姐多睡一会儿,可是进宫拜见陛下和贵妃是有时辰的,错过了,可是会被罚的。
“时间来不及了,王爷。”桃枝担忧。
闻昭也无奈。
可怀里的人就是叫不醒,这怎么办呢。
“依衣……依衣?”闻昭轻柔摇晃着怀中的人,“醒一醒,我们该进宫去了。乖,回来再睡好不好,嗯?”
怀里的人动一下。
“醒了?”兰叶激动。
闻昭再接再厉,“依衣,乖,起床了。”
怀里的人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杏眼望着他,慢慢起来雾,“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哭着搂紧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胸前。
闻昭被她这一哭搞得有些困惑,“怎么了,依衣?”
她抬头,“你是闻昭吗?”
“是啊,怎么了,连自己夫君都不认识了?”闻暇玩笑。
她抬头望了眼房间的陈设,又抱住他不放,“闻昭……呜呜……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闻昭温柔地问。
她轻轻点头。
……
寒意自己也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又穿进书里来了。
她坐在镜前,桃枝给她上妆,她的手还牵着闻昭的手,他就坐在她旁边。
“小姐,你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兰叶好奇地问。
“我……梦见他……他……”寒意说不出那么残酷的话来,索性不说了。
人们根据她之前说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句话也能大致猜出来了。
闻昭勾起唇角笑着,“别怕,我不是在这儿么。”
“是啊,小姐,梦都是反的。”兰叶也说。
是反的就好了……
寒意红着一双眼睛,望着闻昭。
“不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怕。”闻昭握紧她的手,安慰她。
桃枝为她上好了妆,她起身。
凌风在外面道:“王爷,车已经备好了。”
“好,我们这就出去。”闻昭道。
……
两人来到宫里。
寒意还是没有松开闻昭的手。
闻昭巴不得她不放手呢,也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去拜见了皇帝和贵妃。
皇帝贵妃见他们这样,也笑了。
“老七,你这是怕新娶的媳妇跑了不成?”陛下打趣。
闻昭哈哈一笑,道:“是呢,儿臣好容易娶进门的,可要抓牢了才行啊。”
贵妃笑他们如胶似漆。
行过礼,领过了赏赐,俩个人回府去。
京里很快就有了传言,说是瑞王和王妃新婚燕尔伉俪情深,走到哪里都牵着手,羡煞旁人呢。
……
“你手怎么了?”在府里用午饭的时候,寒意发现闻昭的左手上有一道很细的口子,像是刀划的,已经不出血了,但是看上去还是很显眼的。
闻昭的手往回一缩,“没什么,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
寒意想了想他右手拿着剑往自己左手手掌划的样子,这是练什么招数才能有这个动作啊?
欺负她不会武,所以随便拿什么话来敷衍她吧。
寒意也不揭穿他,只“哦”了一声,继续低头吃饭。
闻昭见这个话题终于过去,便凑上前去,问了他一直好奇的问题,“你昨晚到底梦见什么了?”
到底是梦见了什么,才会在醒来后抱着他不放呢?
说起这事来,寒意又想起闻劭霖的处境。
心里不由得又难过起来。
她原本还担心他,想着要怎么救他呢,可是现在……自己又穿回来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纵然这样,可当她看到闻昭,便觉得还是幸福的……
她快要分不清小说世界和现实世界了。
在她心里,这两个世界的界限,正在渐渐模糊。
她很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她也害怕,现在她听到看到感受到的一切,会在某一天成为虚幻。
寒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快要失去闻劭霖,所以想要抓紧闻昭,用闻昭来弥补闻劭霖缺失的遗憾。又或者,闻昭早已取代了闻劭霖,她此时对于闻劭霖的眷恋,不过是源自对闻昭的爱意。
她的心思混乱,但是,有一点是清晰的,那就是珍惜眼前的时光。
她是想要救闻劭霖,可是昨天的她无能为力,现在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她更加有心无力。
既然如此,倒不如好好地爱眼前这个能触得到的温暖的人,别让自己后悔。
不管是闻昭,还是闻劭霖,他们其实都是一个人。
他们有着那副她钟爱的皮囊,和相同的内在,他们是一样的。
“梦见你要离开我了。”想通了以后,寒意便不再纠结迷茫。
“你傻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闻昭握住她的手,“我好容易才把你娶回家,怎么会离开你呢。”
寒意深吸一口气,带着些许的怨气,点头道:“最好是这样,你若是敢离开我,我就躲到一个你找不到我的地方去,这辈子再也不见你了。”
“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狠心啊。”闻昭说着用力攥一下她的手,“你若是敢跑,别说天涯海角,我一定找得到你。”
寒意轻哼一声。
“母妃这一次又赏了不少衣料,你再做些新衣裳吧。”闻昭道,“转眼就是春日了。”
“我的衣服够多了。”寒意说着。
这话绝不是推辞,而是实话。
她的衣服真的很多了,从前的衣服不合制式了,所以王府早就已经为她准备了很多的衣服。
她曾去看过,几十箱笼都是她的新衣,四季的都有。
就算是不重样地穿,也未必穿得完。
寒意从小生活在中层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寒酸,却也养成节俭的习惯,王府这样的大手笔可真是吓到她了。
“我可不想被人家说我奢靡浪费。”她轻声道。
闻昭轻笑,“好,为了我夫人的好名声,就暂且先做十套,宴会上也过得去。”
暂且先做十套?
可真是够“凑合”跟“将就”的呀。
“五套,不能再多了。”寒意算了下春日里的宴会,有五套差不多也就够了。
闻昭点头,宠溺地笑着,“好,都听你的。还有中馈——”
“别跟我说这个,我可不会。”寒意一口拒绝。
“可是这应该——”
“我不管。”寒意开始耍赖。
闻昭无奈,“好,好,我来管。”
寒意这才松一口气。
那些家常开销什么的,可太烦人了,她懒得管。
“那你的嫁妆总不能给我管吧。”闻昭看着她,“不然传出去成什么了。”
“那……就继续让桃枝打理好了。”寒意一耸肩,“反正我不管。”
闻昭轻笑,“好,看得出,我夫人呢,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天生享福的清闲命。”
寒意眨眨眼。
“原以为是娶回了媳妇,原来是接了个天仙在家供着啊。”闻昭打趣她。
寒意瞪他,“怎么,不满意?”
“岂敢岂敢,夫人可不就是娶回来宠着供着的?”
寒意失笑,“嘴贫。”
“你可不就喜欢我嘴贫。”闻昭凑近来,在她脸颊轻啄一下。
“这么多人看着呢……”寒意轻推他一下,羞赧道。
闻昭看一眼周围服侍的人们,大手揽上她的肩,“怕什么,你我正经夫妻。”
“我看你最不正经了……”寒意将他的手推开,“规矩吃饭。”
“夫人说的是。”
“你别一口一个夫人的……”
“那叫——心肝儿?”
“闻昭,你闭嘴吧。”
“夫人说的是。”
……
夜晚,又到了寒意最纠结和尴尬的时候了。
她看一眼主屋的门,问了桃枝,“王爷他还在书房?”
桃枝点点头,“是啊,小姐,啊,不,王妃。”
“要说这魏王也是奇怪,咱们王爷王妃刚新婚,他是有多重要的事,非要现在来和王爷商量。”兰叶抱怨。
“好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倒是怨气冲天,让别人听去了,要说我们不懂规矩了。”寒意道,“王爷他是皇子,是肱骨之臣,本就是要以国事为重的。我们岂能为了这样的事情就心生抱怨呢。”
兰叶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王妃您倒是想的开,自己也不着急,可不是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着急。”
桃枝轻轻一推她,示意她失言了。
“奴婢错了。”兰叶低着头。
寒意不在意这些,温和道:“没事,你们在我这里说什么都没关系,可是出去了这个门,在别人面前,可要谨言慎行啊。”
“奴婢记下了。”
桃枝犹豫一下,“王妃,需要奴婢去叫王爷么?”
寒意一挥手,“算了,让他忙吧,我先沐浴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