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怀远这一帮忙不要紧,消息很快传开,两派的人都反应各异。
齐王这边,有说他背弃主人的,也有说幸得他及时阻止才未酿成大祸的。
魏王这边,虽然得了他的相助,却不怎么愿意领他的情。
“明摆着是要和齐王决裂,帮了我们,就算是正是跟齐王宣战了。”魏王闻睿道。
“还须得我们念他的情呢。”闻明也附和一句。
闻昭不说话。
他在想着别的事情。
鼓动齐王的另一股势力,他之前已经有了猜测,但是禀报后,父皇竟然说要静观其变,他就很疑惑了。
这其中的事情还未查明,父皇却叫他静观其变?
宫里的这些宦官,究竟在搞什么鬼?
……
“宦官?”寒温听了自家妹妹的解释后,更吃惊了,“这与宦官有关系?”
“我方才说的周公公案,跟小林公公案,都与宦官有关系。这是之前闻昭调查的结果。至于昨天的伏击,我猜测也与宦官有关系。”
寒温仔细想了想,当时齐王万分有把握,说明他自以为宫里的援手会代他解决后顾之忧,可是没想到,昨日宫中太平安稳,什么事都没有。齐王明显是被人耍了。
“齐王知道密信之事被人拿捏着,心里慌乱,恰巧闻怀远这时候又不大听他使唤了,所以他很可能病急乱投医,和另一伙人结成了同盟。然而那些人,却非真心。”
寒温沉吟,“他们这样陷害齐王,有什么好处?莫非——”
“他们背后另有其主。”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心中忐忑。
这些宦官,另外想要扶持的人,是谁呢?
他们想不出,也不敢妄加揣测。
“皇后如何了?”她问。
早间便听说,皇后为了自己那个蠢笨的儿子,在陛下殿前跪着求情呢。
“还在跪着。”寒温摇摇头,道,“陛下这一次,是真的龙颜震怒。”
“还有他震怒的时候呢。”
寒温看着她,“这是何意?”
“明日就是赏花宴了。”那密信,也快要出现在人们眼前了。
……
第二日一早,官宦世家的夫人小姐们便盛装入宫。
虽然有齐王的丑事在前,但也丝毫不影响赏花宴的如期举行。
一年一度的盛会照常。
进入园中,寒意就听得有人议论。
“听说皇后病倒了?”
“跪了一天一夜,能不病倒嘛。”
“那今日的谁来主持赏花宴——”
“瞧,来了。”
寒意一抬头,果真是她的姨母。
龄妃一身藕青色宫装,凤冠端丽,口点丹朱,很是雍容。
众人先是拜了龄妃娘娘,各自入座,宴会开始。
敬酒,歌舞,亦如从前。
人们只字不提齐王和皇后的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寒意乖巧地跟在龄妃身边服侍着。
期间皇帝忽然来了,一众人再次起身叩拜,皇帝不过是来寻着龄妃说几句话而已,很快便要回到前朝的宴上。
“依衣,为陛下端一杯玫瑰露来。”龄妃道,“陛下也尝尝,今年这酒,很不错呢。”
寒意倒了酒恭敬地呈上去。
皇帝一饮而尽,笑着回应龄妃,“确实不错。”
只是将杯子递回寒意手中时候,稍有迟疑。
“寒家女儿是何时生人?”皇帝忽然问道。
寒意如实说了。
皇帝的神情稍有变化,很快平复,“好孩子,如今已经及笄,朕该为你挑一门好亲事了。”
龄妃喜上眉梢,她让寒依衣到陛下跟前来,正是打的这个主意。
“谢陛下。”寒意行礼谢恩。
“寒相为国鞠躬尽瘁,唯一的女儿还未得封,这可让人寒心呐。”皇帝说着,“给你个县主的封号,可好?”
!
寒意怔在那里,这剧情串得也太厉害了吧。
受封县主可是沈敬眉的故事线啊!
这……
“这个傻孩子,还不快谢恩。”龄妃轻轻推她一下。
寒意跪地,“臣女谢陛下恩典。”
皇帝扶她起来,便也离去了。
这下子,寒意成了宴会的焦点。
人们无不是称赞她的,说她懂事聪慧乖巧,说寒家忠君爱国……
只有寒意还接受不了。
她成了县主,会影响沈敬眉的故事线吗?
恍惚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起身向龄妃道:“姨母,我带了不少首饰来想要送给宫里的贵人们。”
“去吧。”龄妃此时可是高兴得很,陛下不仅承诺了要给寒依衣寻一门好亲事,还封了她县主,以后依衣可就等着享福吧。
她离席,闻暇也跟着起身。
寒意拿了首饰盒子同闻暇一起,往后宫去了。
能出席赏花宴的妃嫔很少,她们名单里那几个,大多不在宴会上。
来到了柔妃的住处,她们受到了柔妃娘娘的热情款待。
“听说寒家姑娘要受封县主了?可喜可贺。”柔妃消息灵通。
寒意笑着,谦虚称是陛下恩泽,自己还有诸多不足。说着,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奉上。
“瞧你,来就来,还送什么礼物呀。”柔妃打开盒子,见里面的首饰很精美别致,心中欢喜,“真好看,年轻姑娘们果然有眼光。”
“依衣最近迷上了做首饰,到处看稀罕的首饰采样,我那里的首饰都被她挑了个遍。”闻暇适时道。
柔妃一听,笑了,“你要别的没有,我这里首饰最多,走,我带你去看看。”
顺利进得柔妃的内室,看了首饰匣子,她这里确实有探月阁的那种匣子,不过很可惜,并没有夹层。
观赏了柔妃珍藏的首饰,她二人夸了一番,这才离去。
出了门,闻暇低声问,“不是?”
寒意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家,她们用同样的办法,借口观赏首饰打样子,瞧了妃嫔们的妆匣,都没有夹层。
终于,在锦昭容处,她们找到了那个匣子。
看出那匣子有夹层,寒意别提多激动了!
她竟然找到密信了!
很快,他们就可以拿着这个证据打败齐王。故事,也就有了很大的进展。距离故事结束,她穿回去,也就更近了呀。
欣喜之余,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要怎么把密信拿出来呢?当着锦昭容的面……
闻暇见她的表情明亮了瞬间又萎靡下去,明白了她的难处。
脑筋一转,把手里的果茶倾倒在自己身上。
“呀!”
她一叫,大家都看过去,“唉呀,这可如何是好呢……”
“我一会儿还得回宴上去呢,这可怎么见人呢……”闻暇拿帕子擦了擦,为难道。
“这,我让宫人去你宫里去取一件吧。”锦昭容道。
闻暇点点头,“也好,有劳昭容了。”
锦昭容打点了身边的人去取衣服。
闻暇拉着锦昭容,“这礼服我一人也脱不下,昭容搭把手吧。”
“这……”锦昭容看一眼寒意,“可是寒姑娘……”
她是怕怠慢了寒相国的女儿。
“怕什么,她还能偷你首饰不成,让她看去,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闻暇开个玩笑。
锦昭容应一声,带着她去了换衣了。
身边的人走开,寒意连忙照探月说的方法,打开夹层,果然,密信就在里面,她拿出密信贴身放着,又将夹层恢复原样。
大功告成。
寒意舒了一口气。
等闻暇换好了衣服,两人急急忙忙告辞,回到了宴会上。
看她俩面上带着喜色,龄妃娘娘宠溺道:“瞧瞧,疯玩了许久,可开心了。”
拿到了密信的寒意,如同揣着烫手山芋般,很是紧张。
她正打算在园中赏花时候找个机会把东西交给闻昭,忽又想起闻怀远说要里面有他印鉴的那一份。
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先打开来分一下了。她想着。
趁大家都去赏花闲聊,她起身悄悄走开,一直走到了湖边的柳树下,见四周无人,这才取出密信。
这信就如她小说里写的那样,是齐王和谢敏的信件往来,上面有齐王的印信。这就是翻案的铁证了。
除去这个,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几句诗。她看不大懂。可能是暗号之类的,落款处,确实有闻怀远的印鉴。
“还真是……”寒意低语。
“确认过了,可以给我了吧。”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寒意惊叫一声。
闻怀远眼疾手快地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喊什么!”
寒意推开他,匆匆忙忙把信从衣领塞进去,“你怎么在这?”
闻怀远看着她的动作,不禁笑了,“怕我抢么?倒是藏了个好地方。”
“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寒意道,“还有,谢谢你那日让林将军来帮忙。”
“我做事可不是只图一句‘谢谢’的。”闻怀远一伸手,“东西拿来。”
寒意看着他,“你的那份我给你,齐王的我要留下。”
“知道,拿来。”
寒意犹犹豫豫地把手里那张信纸递给了他。
闻怀远一接手,便三下五除二撕碎丢进了湖里。
“哎——”寒意向前一步。
闻怀远伸手拦下她,“怎么,要去捡?”
“你……”寒意看着那些碎片慢慢四散而去,瞪他一眼,“毁尸灭迹倒是痛快。”
“还不快走,你想做那个‘尸’么?”
寒意翻个白眼,气呼呼地走开了。
没想到她当真拿到了信……闻怀远想着,饶有兴致地一笑,也离开了。
……
宴会结束,闻昭一上车,就发现寒意在自己车里,他看一眼外面是凌风守着,才放心。
“东西找到了。”寒意满脸笑意地开口,说着,抬手扒开自己的衣领。
闻昭惊慌之下,赶紧转过头去,“你这是做什么?!”
“我……”寒意看看手里的信,又看看他,笑了,“我都不怕,你躲什么,真是……”边说边将信塞在他手中,“任务完成,我先走了。”
闻昭看着手中还带着她的体温的信,又看看已经走远了的娇俏的身影,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