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岩道，“若不是因为这句话，我早就杀了你。”
“就在一个月前的月圆夜里，她醒了过来。那是她出事后第一次醒来，亦是最后一次。”
灵岩说罢又看着我苦笑一番道，“她醒来就说了一句话。就一句！”
灵岩紧握着她的手。所有的心痛都聚集在了眉间。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很紧，“她说，让我救你！我答应了，可她又睡了过去。那天我真的很生气。可我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还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是难受，是愤怒，还是心灰意冷。我不知道。
灵岩继续诉说着，“或许您们是前生注定吧，她爱你，心系着你。我将她藏在这个除我以外无人知道的地方都被你意外的发现了。”
我不语。
灵岩道，“你与司马少妍在「流离」招人陷害，是我揭穿了你们的身份。我恨你，也恨司马邵颜。我很所有伤害我的人亦很所有伤害她的人。所以这些人必须死。可偏偏她要你活着。你说要我如何是好呢？”
我布满泪的眼不知道看向了什么地方。我只知道那个方向一片黑暗。在黑暗的尽头有一个女子的笑声。那个女子笑的很开心。很开心。
我越往前，那个女子的笑声就离我越远。
灵岩突然给了我一巴掌。我从那黑暗中醒了过来。他又给了我一巴掌，“你就这点志气吗？”
我懦弱的倒在地上。灵岩指着另一个方向道，“你去呀。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绕过几个弯就到了武棅的宫殿。你若是真的有胆量你就去杀了他呀。”
我软弱的倒在了地上，“杀了他？我还有资格去杀谁？”我无力的躺着，自嘲的笑着。原来我竟是那么的可笑。曾经多次我一直以为我是冷酷无情的。却一直不知我是痴傻好笑的。
“是，你最该杀的就是你自己？”灵岩对我吼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去杀别人，你是杀手。当初名震武林。杀人无数的你不仅仅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还杀了那个最爱你的人。而且还是用的最残忍的手段。”
“那你杀了我呀！”我无力的说着。我就是这么的可笑。在药房里的这几个月，我以为我已经彻底的改变了自己。却不知我还是原来的我。那个空有一身功夫懦弱无能的我。
“杀了你？”灵岩冷笑一声，“我会慢慢的折磨着你。要你这一生都死不了，活不好。”
灵岩又看了看颜华，悲伤地叹息响起。“待铃音山灭后，我会带走那个将你抚养长大的女人。然后当着你的面剥开她的皮。让你看着她活活的受罪。”
“你？”我皱眉。我怨恨。可我无奈。
“怎么？颜华被你害成这副模样。难不成你还不让我为她报仇？”灵岩瞪大着眼睛看着我。看着甚是恐怖。
他继续道，“或许那个谣言你听说过。没错，我就是黑琼琚的儿子。可她却从未将我当做个她的儿子。从小她就打我，骂我。她一直将我养在暗室里。在我十岁那年，她将我赶下了铃音山，还毁了我的脸。”灵岩说着又抚上了他的脸庞。喃喃道，“你知道吗？这张皮是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才让它复原的。”
“我生活二十多年，我从未将自己当做过孩子，所以我没有别人所拥有的童年和母爱还有父爱。在黑琼琚的折磨下，我练就了一身好武功。被黑琼琚赶下铃音山后，我以自己的能力在短短三年时间就建立了这个墨竹轩。那个时候我十八岁。距今已差不多有十年了。”灵岩叹息着。仰望着，我从不知道一向轻蔑着世人的他还有着这样痛苦的人生经历。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光明。可就在我看见她的笑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纯洁无邪的笑容。”灵岩说着眼神里又浮现了一丝后悔的神色。他又抚摸着颜华的长发，道，“就是因为调查你的身份，我才知道还有一个叫宁风的人存在！我才知道他是宁露锡的儿子。才知道，他是我的弟弟。”
“你说什么？”我惊愕的看着灵岩，他所言是真的吗，之前听他说起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故意调侃我的。
“你和你父亲一样。”说起我灵岩很是生气，“你父亲一生拥有女人无数，所以他留下的孽种也一样的无数。”
“这中间细节你想听吗？”灵岩看着我。
我却没有勇气对视他的眼神。
我本就是罪人。亦本就自卑。只是我的父亲，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不明白为什么竹风一次又一次的救你。我不明白颜华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帮你。”灵岩长叹一声，“我更不明白司马贤为什么会与宁露锡那样的人结拜为兄。”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神奇！”他的最后一声感叹。
我实在没有勇气听下去了。面对这样的事实。要我如何面对？关于我的父亲，我所知道的不多。关于我的母亲，我知道的更少。
“好了……”黑夜中一个宛如天籁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灵岩收起了他的情绪。那个说话的人渐渐地靠近。灵岩转身看着那人来的方向。我的目光也移向了那个焦点。那人又道，“你忘了，还有我。我也一次一次的帮他。”
“伶儿姑娘。”那个人靠近，灵岩唤了一声。我看了看，她确实是伶儿。
这伶儿不是与竹风合作吗？怎么又与灵岩有关系。
而且就此看去伶儿与灵岩的关系之好远远超过了她与竹风的关系。
伶儿对我笑了笑。她摘下了她的面纱。肌白唇红，眉若远黛，眸似星辰。真是难得的美人。一张完美的瓜子脸承托着她完美的五官。这世上恐怕再难找出像她这样的美人了。
“伶儿姑娘。”灵岩拱手鞠躬行了个礼。想不到灵岩对这个伶儿倒是尊敬的很。
“我们又见了。”伶儿对我说着。
我道，“你不是被武棅囚禁在密室里吗？”
“是呀！”伶儿的声音很清脆，“这里的密室与武棅的密室是相同的。所以我也可以来去自如。”
我愣住了。
伶儿的眼眸直视着我的表情，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有看见。我曾经用多种方法证实，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她确实是个瞎子。可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瞎子。对着我脸色迅速变换。伶儿嘿嘿的笑了两声，道“江湖中伶仃老大的名号倒也算是响亮。只是这江湖中从未有人见过这位伶仃老大的真面目。你算是有幸见着了。”
“是你？”我又是一头雾水！她就是伶仃老大？可她又怎会在此？她不是一直都被武棅囚禁着吗？
伶儿道。“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了。关于你父亲的事，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加了解。”
“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我依然处于惊愕中。这一切都来得太无防备了。眼前，颜华还安静的躺在那里。这个暗室是那么的安静。伶儿偶尔发出几声动听的叹息之声。
“这要我如何说呢？”伶儿思索了会儿。
灵岩笑道，“你怎么对我说的就怎么对他说吧。”
伶儿点头应着，脸上路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像是在对灵岩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伶儿道，“那年我好像十六岁，有着牛脾气的我不惜违背姑姑与师父的命令。出了山并扬言要为死去的父母报仇。”说着伶儿又打量了一番我，道“就与你刚离开铃音山时一个模样。不过你比我幸运。因为你在这个凡世遇见的人都是对你好的人，愿意帮助你的人。”
看着伶儿的神色。她的眼里书写着忧伤。脸上描绘着愁绪埋怨和恨。
“我在这个城里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叫年宁。”伶儿叹息着。声音在这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我不知道应该恨我自己还是恨你父亲。他只用了一个泥人就骗走了我的心。”伶儿说着又问着我，“你说，是我傻，还是你父亲手段高明。”
我沮丧又害怕的卷缩着身体。原来我竟是如此的懦弱。我害怕别人的*bi问。害怕别人提起我父亲的过去。我知道他可耻。我知道他招人恨。我也知道，所有人都将对他的恨加在了我的身上。
伶儿看着我的样子，很是同情的说了句，“何必害怕呢？”
我想，她这句话是应该算是安慰我的吧。毕竟她的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睁开了紧闭着的眼帘。入眼的是伶儿美丽脸庞和单纯的表情。她将我扶了起来，整理着我的乱发和衣衫。又擦去了我脸上的赃物。道，“知道吗？从你身上依然可以看到许多你父亲的影子。就好比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将你误认为你父亲一般。”
“真的很像……现在的你和你的父亲依然很像，哪怕你的模样已经改变了千百次。你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散发着年宁的影子。只要见过年宁的人见到你，定会问一句，你是宁风吗？”伶儿细细的说着。我仿若陷入了一个有一个的漩涡。头脑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啊——”难以自控的叫出了声。却不知道我的这一声惨叫吵醒了沉睡的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