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男友回国了。
从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摇身一变成了国际巨星。
他恶意打压我家的公司,羞辱我的母亲。
因为他恨我。
恨我当年在众人面前抛弃她,转而嫁给了别人。
他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1
陆燃回国的发布会如期举行。
人群涌动,记者簇拥,摄像机的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闪烁。
如今的他早已和昔日大不相同,他因为在国外拍摄了几部电影,一炮而红,成为了国际知名影帝。
他正不失礼貌和耐心地面对记者们的提问。
我飘在空中,看着眼前的男人。
当初,我与他朝夕相伴的日子仿佛近在眼前,如今早已回不去。
人群被拦在隔离带之外。
“抱歉,我们还有行程,得先和大家说再见了。”
陆燃摆摆手,沉稳的嗓音落下,便大步流星地朝会场的出口走去。
然而快到门口,经纪人忽然指着不远处道。
“那不是星云传媒的董事长夫人吗?”
陆燃调转方向往那边走了过去。
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我妈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
往日精致的妆容已然褪去,两处眼角边蔓延出了许多皱纹。
陆燃走到了我妈面前,我妈却欲言又止。
“林夫人难得一见,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最终还是陆燃先开的口。
“我来是想,找你借一点钱。”
我妈的声音的声音很轻。
陆燃冷笑了几声,假装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何德何能,能让您来找我借钱啊?”
“不瞒你说,我们星云传媒这两个月忽然遭人恶意收购打压,已经破产了。”
陆燃面不改色。
“自己的丈夫经营不善,何必要去怪罪别人?”
“这其中一定有人设局陷害!”
我妈情绪激动起来,会场上的人目光都朝这边投来,他们好像讨论着什么。
我妈面露难堪,身体不住地颤抖:“求你帮帮我们吧!”
我很想上前扶住我的母亲,可现在的我却触碰不到任何事物。
从前矜傲的妇人,如今却在对一个自己眼中的毛头小子低声下气。
“那不是星云传媒董事长的夫人吗?”
“可是星云传媒不是……”
人们正议论不断。
陆燃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我妈。
“如果我说,是我呢?”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是你?!”
他压低了嗓音。
“我说,如果是我故意打压你们星云传媒的呢?”
我妈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而我也是始料未及。
“不可能……你……”
我妈的面色在摄像机不断闪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只见陆燃脸色一沉,直接承认道。
“让你们破产的人,就是我啊。”
2
星云传媒的破灭,正是远山传媒的腾起。
而陆燃作为影帝,也是远山传媒最大的股东。
我妈错愕之余,脸上的血色似乎都要被抽尽。
而我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如刀绞,深知如今的陆燃已经变了。
我妈冲出隔离带,上前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失声喊道。
“我们林家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陆燃面露嫌恶之色,用力地掰开了我妈的手。
“问问林之未,你的好女儿,当初是怎么对我的!”
陆燃究竟有多恨我,在那一刻我终于亲眼目睹。
“之未她……之未她……”
陆燃森森地笑着,那是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笑。
即使我已经死了,却依旧感受到了分明的寒意,从脚尖到头顶。
“我恶意收购你们星云传媒,只是为了看到你们现在的下场。”
错都在我,陆燃一定是对当年之事怀恨在心。
我妈一定怎么都没想到,今日所求之人竟然就是让林家破产的人。
“你……陆燃……”
陆燃满脸讥讽,假意建议道。
“让林之未自己来求我吧,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们。”
我妈强忍住泪水,不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陆燃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带上了墨镜,随后转身离去。
“星云这次是真的完蛋了,好多演员都解约了。”
“没想到星云传媒也有这么一天。”
会场上的旁观者们如此谈论着,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3
绑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赶紧汇钱,要不然林董事长可就没命了。”
我妈对着电话哭喊道,可却字字苍白无力。
“求求你们放过他,我们是真的没钱了。”
绑匪冷笑。
“呵呵,谁还不知道你们林家有钱啊!”
“我们已经破产了!”
我妈的心仿佛快被撕碎。
我想抱住她,可是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任何的事物。
绑匪在电话那头仍是恶狠狠地威胁道。
“三天内不交钱,你就等着给林老头收尸吧。”
我妈没来得及答话,电话便已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我设想到最坏的结果,如果我爸真的出事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妈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可现在,一切正在发生着。
我妈在阴暗狭小的出租屋内簌簌地落泪,外面闹市喧哗。
没人会听到她心中近乎绝望的哭泣,只有我知道。
我妈在思来想去后,所找到的唯一出路,还是去求陆燃。
看来她依旧祈祷着,希望陆燃能够对林家网开一面。
她在费劲心思后找到了陆燃的居所。
那是一栋私人别墅,十分偏僻,距离我妈现在住的出租屋要两个小时车程。
我妈隔着大门和管家对话。
“请问陆燃在家吗?”
“他还在赶通告,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本以为我妈会先行离开,但是她却走向了门边,找了个石坎坐了下去。
看来她是准备等陆燃回来。
救我爸需要争分夺秒,她一定很怕错过和陆燃的见面。
直至快要凌晨,陆燃的车慢慢地驶了过来。
陆燃看到我妈,停了车,不耐烦地摇下了车窗。
“你怎么又来了?
我妈极力冷静着自己的情绪,对他坦言。
“陆燃,我实话跟你说,之未的爸爸被绑架了。”
陆燃反问。
“所以才来找我要赎金?”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们说如果这几天凑不到钱,就会要了你伯父的命啊!我不能再失去你伯父了!”
陆燃又问。
“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你和之未,你和之未……”
陆燃直接打断了我妈的话。
“我和林之未已经没有关系了。”
闻言,我心中一疼。
“如果我没记错,姜氏集团应该也很有钱,想您求错人了。”
我妈忽然变了脸色,斩钉截铁道。
“我不会去求他的!”
因为我跟姜沉宇离婚后的第二天便出了车祸。
我妈认为是我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
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原谅姜沉宇。
——扑通。
我妈直直地跪在了陆燃的车前。
夜风从我们身边穿过,我知道此刻我和我妈的心一定是冰冷到了极点。
陆燃一脸不耐烦
“起来。”
“陆燃,我给你跪下,求你帮帮我们。”
陆燃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淡声建议。
“我劝你还是赶紧去找姜沉宇帮忙,因为我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姜家了。”
“求你了……”
他带着警告地意味,毫不留情道。
“别等姜家也破产了,到时候你的丈夫可就真的没命了。”
我很想对我妈说,现在的陆燃已和从前判若两人。
我妈好像已经看清了什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扶着膝盖,已直不起身子。
她的尊严已经被眼前的男人踩在了脚底。
连带着我爸的,我的,再拾不起来。
见我妈不再说话,陆燃把车窗摇了上去,一脚油门便驶进了大门。
4
回忆如同一场大雨倾泻而下。
因为家庭背景,我在演艺生涯中可谓是平步青云。
我见到陆家父子的时候,他们正潦倒街头。
我心生怜意,便伸出了援助之手,把他们带了回去。
陆燃长得不错,于是我把他引荐到了我家的公司。
而陆燃和我年纪相仿,我同他便也日渐亲近起来。
那样的日子有了陆燃的守护和陪伴显得更加美好。
可这种生活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有一天,我去找陆燃,亲眼看到陆爸爸被一群追债的人抓上车。
当时爸妈不让我和陆燃在一起,停了我所有的卡,我为了救陆爸爸,不得已挪用了公司的钱。
可我没想到,挪用公款带来的后果却出乎意料的严重,星云传媒因亏损严重而面临着濒临破产的危机。
我爸怒火攻心,直接被气得住进了医院。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啊!”
我在那段时间无颜面对自己的父母,有家不敢回。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姜沉宇求助。
姜沉宇对我的心意,我很早之前就已了然。
而姜家家大业大,我如果能嫁给他,一定能帮助星云传媒度过这次难关。
姜沉宇对我说。
“你就当这是一场交易吧,我不在乎你对我是否真心。”
我终是点了点头。
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在我与姜沉宇达成约定的那天晚上,陆燃公开向我求婚了。
陆燃身穿一身正式的西装,在人群的欢呼中,手捧玫瑰,向我走来。
他的每一步是如此珍重,却让我的心脏隐隐作痛。
“嫁给我吧,之未。”
我见陆燃单膝跪地,才回过神来。
可我连接过玫瑰的勇气都没有,何况是那一枚结婚戒指。
直到人群的欢呼声渐渐被风吹散。
我艰难地拒绝:“抱歉,陆燃,我不能和你结婚。”
陆燃依然单膝跪地,只剩下一脸茫然。
“为什么?”
“因为我的丈夫,是姜沉宇。”
“你说什么?!”
玫瑰花掉落,花瓣乱乱地撒了一地。
人群也一片哗然。
我清楚地看见陆燃眼里的光在一刹那间灭了。
而那一刻,我也心如死灰。
陆燃缓缓起身,仍是不敢相信。
“你再说一遍。”
“我要和姜沉宇结婚了,陆燃。”
陆燃当时已是小有名气的明星,我这番拒绝,明天一定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他死心吧。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我喜欢的是姜沉宇!”
“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我说着这些话, 再不敢看他的眼睛,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如我所料。
陆燃求婚失败的事,不久便迅速传播开去了,甚至有人录了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有人说,陆燃是想借此攀附星云传媒,获得更好的资源。
有人说,陆燃勾引有夫之妇。
没过几天,我便和姜沉宇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无数次在我梦境中上演的场景,主角却不是陆燃。
我深知,我和他无法再回到过去了。
我和姜沉宇结婚后,我便隐退了。
此后,演艺界再无我的消息。
5
我越想越难受。
可是我已经付出代价了,我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再受到伤害。
我跟随着陆燃到了他的房间。
几年前陆燃说自己已经订婚了,可房间里却没有女人的痕迹。
忽然一阵敲门声又打断了思绪。
“爸,进来吧。”
来的人是陆燃的父亲。
陆父道:“我想和你说点事情。”
“你说吧,爸。”
陆父面色凝重。
“你先回答我,星云传媒出事了,是不是你干的?”
陆燃承认道:“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之未他们家曾经帮过我们这么多,你就是这么去回报别人的恩情的吗!”
听到陆父这段话,我心中终于有了久违的暖意。
陆父从始至终都相信我。
陆燃面对父亲的质问和愤怒,只是不以为然地轻笑几声
“爸,你总是只看事情的表面,却不深根究底,所以你才不适合做生意。”
“一码事归一码事。”
陆父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在心里,早就把之未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如今看来我们陆家终究是负了她。”
我想起当初不让陆父告诉陆燃自己帮他的事情,这或许也成为了陆父心里的一个结。
陆燃的语气十分淡然。
“有些人,不是你真心待她,她就也会真心待你。”
“三年前你忽然回国,难道不是为了她?
”你心里还是有之未的。”
三年前他回来过?
我并不知道,我当时唯一知道的,是他已经订婚了。
陆燃矢口否认。
“我只是把她伤害过我的事情一件一件讨要回来。“
他又拿出手机,递给了父亲。
“您先看看这个吧,看看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陆父接过手机,里面播放的,正是当年陆燃向我的视频。
陆燃一定已经看过无数遍这个视频了。
所以如今的他已显得格外平静。
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演的戏一般。
虽是自己从前亲口说的话,再听到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陆父摇头叹息,只是关掉了视频,把手机还给了陆燃。
“停手吧,小燃,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陆燃却道。
“我不会后悔。”
6
夜色已深,我仍然在陆燃身边徘徊。
陆燃静坐在房间里,好像在想什么。
只是如今的他,我已经猜不准,也看不透了。
良久,他缓缓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个戒指盒。
我记得我对陆燃说过。
“如果我们有以后,我想要一个爱心钻戒!”
而此时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那枚戒指,也有着那样一颗精致华美的爱心钻石。
只是当年我并未看清过他向我求婚的戒指。
在这一天,我妈又在陆燃的别墅外面待到了凌晨。
但陆燃并没有出去见她,看来他已经铁了心不会施以援手了。
我妈坐着清晨的第一班公车回到了家。
她在家里翻出来一个箱子,打开来全是一些珠宝首饰。
我仔细一瞧才发现这是当时给我准备的嫁妆。
而现在却已经成为了我的遗物。
我妈喃喃自语道。
“下午去卖掉这些,应该可以凑够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泪流满面。
我妈一件件的将首饰挑选出来,不停用手摩挲着。
好像尚有余温在这些物件上。
“之未,是妈对不起你,你原谅妈吧,救救你爸爸。”
我却长舒一口气。
就让这些东西发挥最后的作用吧。
然而一通电话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竟是姜沉宇打来的。
“妈,快来市中心医院,爸回来了。”
8
我妈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我随着我妈赶忙先去了医院。
只是我爸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多器官衰竭。
目前还在ICU留观,虽然人是救出来了,医生还是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不成想我妈一见到姜沉宇,情绪便又激动起来。
她直接破口大骂。
“你给我滚!不要以为你救了老林,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姜沉宇还是走上前,轻声安抚:“妈,你先冷静一下。”
“闭嘴!我不是你妈!”
“你把之未害的连命都没了!我配是你妈吗?啊?”
我见姜沉宇一脸无奈,心中也急于不能为他解释分豪。
“妈,是我对不起之未,但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啊!”
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再度宣布我爸的情况不容乐观,很大可能撑不过今晚。
“怎么会这样……”
姜沉宇上前想要扶住我妈,却还是被狠狠推开了。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我妈终是体力不支晕倒在地,我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搀扶着我妈先去休息。
我心中万般祈祷,希望奇迹发生。
9
这时有个男人从远处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男人戴着口罩,帽檐压得很低。
走近一看,竟是陆燃。
他又怎会来医院呢?
“伯母这是怎么了?”
他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却还是照问不误。
姜沉宇如实回答。
“之未的爸爸前些日子被绑架了,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伯母受不住打击精神也有些崩溃了。”
陆燃只是故作唏嘘。
“你又怎么在这里?”
陆燃漫不经心地假笑起来。
“我带我爸体检,正好看到你,所以上来打个招呼。”
“哦。”
“林之未呢?她不来?”
见姜沉宇没说话,陆燃耸了耸肩,又出言讽刺道。
“啧,好孝顺的女儿,父亲病危,母亲晕倒,她连面都不露。”
姜沉宇面露愠色,显然有些生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燃哼笑着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他妈给我滚!”
姜沉宇无法遏制住心中的悲愤,冲上去就给了陆燃一拳。
陆燃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反应。
姜沉宇又拽着陆燃的衣服,对他咬牙切齿地说。
“为什么你不去死?陆燃。”
随即两人扭打在一起。
姜沉宇跟疯了似的,只有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
陆燃朝路过的安保喊道:“把他拉开,这是个疯子。”
姜沉宇这才被几个安保强制拉了出去,边走边骂。
“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陆燃抬手轻轻拭去嘴角渗出的血,神色微动。
“今天晚上的活动我不去了,我想休息几天。”
陆燃大概打了个电话给经纪人。
这样的殴打伤痕在脸上,未免会太引人注目。
只瞧见他又朝一间病房走去。
我妈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原来他是去找我妈,我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看到来的人是陆燃,我妈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你怎么会来?”
“我都来了,为什么林之未她不来?”
我妈沉默半晌,我心中不是滋味。
陆燃见我妈不作声,仍坚持问,好像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什么时候来?”
我妈眼中泪花闪烁,我心疼到无以言表,她终于哽咽着回答。
“她不会来了。”
她一字一句,言语中满是苦涩和痛惜,颤声道。
“之未她,已经死了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