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看着陈柏手中攥着的那枚翡翠簪子,恨声道。“把那支簪子还给我!”
“不行。”陈柏将那枚翡翠簪子抓的更紧了:“如果我不把这枚簪子还给你,是不是你就不会那么急着去求死?”
陈琳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陈柏,你怎么还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我的想法呢?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当年我就应该死了,害死了你的未过门的妻子,阎王爷留了我那么长时间,是应该上路了。”
“不,我不允许你走!”陈柏血红着眼睛朝着陈琳吼道。读书人当官,最是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顾温在他看到自己儿子尸体的时候都没有看他露出过这种表情。
身后的栏杆传来冰冷的触感,她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呼出了一口白气,牢房里光线昏暗,有些不见天日的感觉,那抹白光像是黑夜里的一道白光一样,让她情不自禁地目光追随着那道雾气。
牢房内外,两个人的对峙还在继续,陈琳披散着头发,朝着陈柏说道:“看吧,你一直都是这么自私又专制的人,插手每一个人的生死和未来,我女儿的生死你干预了,现在轮到了我的,我杀了你的儿子,现在居然还不想让我死,我看你还真是博爱呢。”
陈柏回了什么话顾温没有听清,也不想去听,只是觉得人心是世界上最难揣测的东西,明明温柔备至的人,会在生死的关头反咬你一口,然而机关算尽的人,取得也有自己温情的时刻。
兜兜转转的,最看不透的还是人心。
洪文彦看着这对夫妻吵得难舍难分,面上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无意中窥见了他人的家事,总归是不好的事情。
“洪大人,我的妻子真的应该死吗?”陈柏瞥见洪文彦打算转身离开,便赶忙问道。
“杀人偿命,你的夫人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你也是知情者和受害者,你觉得她应该死吗?”
“我……”陈柏的嘴唇上下开合了几下,显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比较好。
顾温同洪文彦一起离开牢房的时候,转头对陈柏又说了几句话:“陈大人,还要请你知道一点,虽然某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人证物证都不充分,但是只要找到机会,也能够把你给送进牢房。”
她说的毫不留情,陈家夫妻之间不知道是相互之间的感情深厚一些还是双方眼睛里面看到的利益多一些,但是牵扯上无辜的人就是他们两人的不对了。
司徒邑正在大堂上等着,看见她从牢狱中出来,冷峻的眼神缓和了下来。
顾温温声对他说道:“公子,下早朝了吗?”
司徒邑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顾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根据她对司徒邑的认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除了话一直很少以外,手部的动作也会很少,他今天这个样子,明显是不高兴了。
“我见公子的神色抑郁,今天早朝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是被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给堵了几句而已。”
司徒邑说着,脑海里面就浮现出今天早上朱岩和他因为官粮振灾的问题起了争执,皇上一直站在朱岩的那一方,说他言之有理,而他说的观点皇上只是笑而不答,明显是更看重朱岩。
最可气的是下朝的时候,朱岩这个碍眼的人,在他的身边得意洋洋地晃了很久,意思说他有皇帝撑腰,别人也不能拿他如何。
司徒邑被他这样一针对,自然是心头抑郁,因此一路来到大理寺都不怎么放松。
“有些人就是一只表面上比较顺从的疯狗一样,公子请不要把这种人给放在心上,毕竟它们根本就是听不懂人话。”
顾温看司徒邑的脸色,再结合朱岩和他的关系想了想,大概现在在朝堂上敢于明目张胆地针对他的,只有朱岩了吧。
司徒邑本来阴着脸的,此时被她这么牙尖嘴利地一搅合,此时也忍不住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笑意:“就你这个孩子话多。”
顾温见他的神色没有方才那么沉重了,便放心了下来。
“顾温。”洪文彦在屋内唤道。
“卑职在,请问大人有何吩咐呢?”顾温走过去看着洪文彦,他方才连哄带骗地把纠缠不休的陈柏给劝走,此时正苦恼地按着额头。
“这件案子,虽然查出来陈琳是杀害陈家小少爷的凶手,但是其他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陈琳说她只是叫那几个家丁把小少爷给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给悄悄处理掉,他们选了那个院子,岂不是太凑巧了吗?”
顾温把自己心里面的疑惑也说了出来,这件案子迷雾重重,现在只破解了一点点而已,这样把她给蒙在鼓中的感觉真是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不知道,这件事情,很复杂,牵扯到的人物也很多,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解决。”洪文彦用手在桌子上面敲了敲,沉闷的声音像是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情一样。
“陈琳会不会隐瞒了一些事情?”洪文彦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顾温摇了摇头,上回她说还有其他几个孩子死了,她的惊讶真的不像假的。
“她想隐瞒的东西其实就一点点,她的本意只是想报复陈柏的无情而已,其他的事情同她无关。”
顾温说着,忽然觉得陈琳有着可悲,一生心中都住着陈柏这个人,爱有多深恨也有多深,陈柏辜负她对于他的深情,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眼中只有一个人人的人,是不是又疯癫又可怕呢,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坦途走成了绝路,比如说上一世的她自己。
不过她比陈琳要愚蠢上很多,陈琳能够认清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然而自己却一生都在被各种人给欺骗,也是蠢得够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