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手法精妙,绝非寻常之法,若非专一学过,短时间内就算是学其形,也是毫无半分功效。”
远峰看着公子脸色继续道“公子,我觉得顾温并不简单,应当小心提防才是。”
当初他便劝公子不要收下来历不明的人,偏生公子心善,如今一看果然是有问题。
“公子,要不要属下去将他抓来,严刑审问?”说不定会审问出背后的主谋以及公子的毒。
“出去。”空气的氛围冷上些许,即便是烛火依旧发出颤颤巍巍微弱的光芒宛若萤火。
远峰见主子如此,便知多说无益,便恭敬退出,关门之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无奈叹气,遂即关上了门。
残月高挂,却为黑暗带来一丝光明,但是身上的冷意丝毫不减,忽而一阵冷风吹过,惊醒了角落里观月的顾温,刺骨的凉意让她清醒了几分。
才十月的天气,就已经让人畏惧,想着公子孱弱的身子,眉头微蹙,转身进了屋内,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件长身裘衣。
“公子,天气凉了,注意身子。”顾温见到司徒邑衣衫半露,长发随意垂放,立马低下头,喃喃道,声细若蚊。
半晌听不到回应,发现事情不对,抬头果真看见司徒邑抽搐着身子,极力忍耐着,面色晄白,十分痛苦。
“公子。”顾温立即放下手中的衣服,将随身带的银针抽出来,用烛火消毒,便刺进穴位,手法精准熟练,似是做了很多遍。
上一世为了精准的找到穴位,她不惜以身刺穴,当时教她的师父夸她悟性极高,她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司徒邑大汗淋漓,即便是在温泉依旧觉得寒意刺骨,转身盯着顾温,眸光深邃骇人。“你怎会治疗此毒的方法?”
声音依旧平淡,但是气氛却变得紧张压抑。顾温心中咯噔一下,心道终究还是引来公子的猜忌,她不想扯谎,但是不得不说谎。
“偶然翻见了孤本,详读此书便会了此法。”说完便不再多说,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一个疗程结束方道“公子可感觉好些?”
司徒邑闭目沉思,神色淡然,但是从泛红的脸颊看出已经好转些许,面色不再晄白,顾温也因此松了口气。
前世学习此法之时她也跟师父学了些别的,虽不如此法精通,但是坐摊还是绰绰有余。
司徒邑突然睁开双眼,低沉道“你出去吧。”疏远平淡的语调让顾温措手不及。
“是。”
顾温走的步步忐忑,心道此日之后公子便会对她处处防备了吧,但是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她怎样都好。
就在她走至门口之时,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突然停住脚步。
“你可记得我说过我待你并非仆人,更似亲人。”话说半截便不再多说,从顾温视线看去,只见公子闭眼假寐,似是不愿再被叨扰。
“公子,天凉了,记得多穿件衣裳。”说完便仓皇离去,直至庭院才平复下来。
许是她太过锋芒毕露,才会引来猜忌,不过也是,一个十三岁的野孩子如此优秀,即便是她也会觉得不同寻常吧。
信不于庭,恰逢对面远峰走来,顾温微微颔首,两人便擦身而过。
“多泡温泉容易着凉,还请照顾好公子。”说完便走过,心中压抑便不再多言。
顾温惦念着圣上所述荣钦一事,毫无睡意,便去了书房详读卷宗。
书房的藏书比朱岩的要多上许多,上面有竹牌标明了所属分类,上面的篆字写得干净又不失风格,笔锋刚劲有力,不用想也知是公子的字体,脑海中突然闪现一双大手教她书法的画面。
一卷棕色的卷宗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便是今日圣上所提及的卷宗,上面详细记载了当年一事,包括牵涉之人。
原来当年一案牵涉的不仅仅是荣氏一族,还有荣贵妃母氏一族。
荣贵妃的母亲是撒哈拉氏,原本是人丁兴旺,但是事发前两年,两个嫡系表哥突然战死沙场,不得不扶持旁系,但是荣贵妃怨气丛生,一直打压旁系,撒哈拉氏一族只有荣贵妃的父亲在朝中担任一品大员。
后其祖父因此事牵连,被贬为三品御史,再难官复原职。
而荣氏全族上下三百一十五口人包括五岁的嫡系弟弟,一起被流放宁古塔,女人为娼妓,男人世代为奴,从此被打上烙印。
当时此事惊动了全朝众臣,但是皇帝力排众议,当场拖出去一个有功之臣镇压朝臣。
当时的荣贵妃可以说是圣眷不衰,肚子里又怀有龙嗣,听到此事之后崩溃不已,最后已死明志证明外祖父一家的清白。
她想当时的荣贵妃应当也是知道荣家不保,所以保外祖父一家流放的命运,也算是对的起两大家族。
只要留着希望,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刻。
但当时皇上如此决绝,力排众议,如今想要重新彻查此案,怕是目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顾温正想的出神,突然门被推开,就见刘夏穿着单薄的亵衣亵裤站在门口,手上冻得瑟瑟发抖。
“小黑子,都子时了你怎么还不睡,再不睡可就睡不了了。”
刘夏晚上尿急,匆忙的跑进茅房,回来见到书房的灯还亮着,仔细一看,桌案上的人不是小黑子还能是谁,便睡眼朦胧的推门进来。
她敢保证,如果不是她发现,估计小黑子今晚都会在这坐着,一直等到别人发现。
不要问她为什么,因为以前每次破案的时候,小黑子总是熬夜都很晚,而且还是对着尸体,就连她都觉得毛骨悚然,偏偏小黑子无动于衷,一看就是两天一夜,她看了都头皮发麻。
顾温被送回来,见对方走了便关上了门,躺在冰凉的床上,毫无睡意。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充斥的全都是司徒邑的身影,耳边回荡着公子的那句话和失望的眼神,望着窗外逐渐隐匿的月光,不知不觉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