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邑一夜未眠,顾温给了他太多惊喜,不是担心她会对自己怎样,而是她如今才刚及冠便如此锋芒毕露,只怕未必是个好事。
罢了,只要他在一时,便护她一时。
第二日一早,众人都在收拾行装,所以用膳晚些,直至阳光正当红日才用膳。
顾温坐在桌前,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拘谨,司徒邑见此也颇为满意,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公子,尚书大人已经等候门外,说是要与公子商议荣钦一事。”远峰匆忙跑过来禀告此事,
“司徒大人真是越发惰了,都快午时才用早膳,哪像我们这些起早贪黑的人啊。”朱岩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丝毫没有将守卫放在眼里,整理了一下衣袖,丝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这是哪里来的苍蝇啊,吃饭都这么吵。”刘夏见朱岩脸色变幻,心下一喜。“大人,我可不是说您,实在是苍蝇太多了。”
顾温见朱岩脸色涨红,难得有笑意,担心朱岩对刘夏发火便道“大人,我家公子平日颇为节俭,所以将早午两餐合用,让大人见笑了。”
咳咳,司徒邑是时候出声,让人搬了凳子过来,但是被朱岩推拒了。
“不必了,司徒大人真是什么样的猫狗都能接受,本官看见了都难以忍受,还是大人博爱心甚广。”
朱岩指桑骂槐说着顾温和刘夏,在场众人皆是人精又岂会不知。
“大人不要忘记带上卷宗,这万一卷宗要丢了,说不定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朱岩阴郁的眼睛目光扫了一眼躲在顾温身后的刘夏,转身拂袖离去。
倒是把刘夏吓的一个哆嗦,大叫可怕。
远峰也颇为愤怒脸色涨红,“真是太过分了,大理寺岂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公子你怎么就这么让他离开了?”
司徒邑摇头,不曾言语,气氛突然一下沉闷起来,远峰也自觉失态立马认错。
大理寺不就是朱岩想来就来的地方,毕竟大理寺隶属刑部掌管,就算是说到圣上那里也是自
找无趣。
更何况以朱岩如今的地位,又何须惧怕。
单说朱岩的被背景就可以压死人的,姐姐是当今继荣贵妃之后的宠妃,而家室又是世代为官的大族,虽然最擅长伪善的模样与众人虚与委蛇,骗取众臣好感。
这些顾温再清楚不过了。
远峰冷静下来也看清了眼前形式,但依旧气愤不平。
“收拾一下,我们也要启程了。”司徒邑抿了一口龙井,泡的甚是甘醇,忍不住多喝了点。
顾温见此神色内敛,低头沉思。
东西本就被事先收拾好,搬运的也快,几人就坐在马车上前往宁古塔的路途。
顾温想着方才朱岩的话是究竟何意,思索之间不自觉的将疑惑说出来。
“朱岩就算是想动手也不是现在,暂时不用担心。”
是了朱岩那种人应该是给足对方希望的然后再让对方绝望的,又怎会在一开始就逼迫对方走投无路。
“喂,你往那边点,挤到我了。”远峰缩在一个角落里,因为要出行,车身并不太显眼,只是临时买的普通马车,四个人确实有些拥挤。
“你怎么不往那边,没看到我都坐不下了嘛?”刘夏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挺大的男人怎么就不会让让姑娘,难怪这么大把年纪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跟猪一样,难怪会占这么大地方。”真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带一个拖油瓶出来。
“你说谁是猪?”刘夏可不是好惹。
果真下一秒就听见一声惨叫,最后还是司徒邑制止才平息了这番撕扯。
顾温无奈摇头,就连司徒邑也多了一丝笑意。
路上多了两人,怕是不会寂寞了。
宁古塔路途遥远,即便是连夜赶到也要两天的时间,而夜色已经不早了,所以便在遥城住了一晚。
顾温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店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声音沧桑,桌上布满了一层灰尘。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店家拄着龙头缓缓走出,眼睛半睁,看着有些恐怖。
“店家,这里平日就你一个人?”刘夏心生惧意,这里太恐怖了,不自觉的躲在顾温的身后。
“是啊,这里平日没什么生意,偶赶上花开会有几个客人住在这里,现在其他酒楼应该都满了。”
“客官要是住店的话就楼上请吧,老婆子熬不住要睡了,银子你们放在柜台上就好。”苍老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剩下狂风呼啸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此时门被推开,远峰从外面走进来,“公子,我看了,这里一共六间酒楼,都已经住满了人,要不咱们去这里的县衙住一晚?”
“不必了,就在这里吧。”
司徒邑说完便走上楼梯,刘夏虽然很是不愿意,但是实在是太过于疲惫,也上楼找了一个房间住下。
顾温也缓慢的跟上,但是总觉的哪里有些不对劲,回头扫视了一遍,但是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一锭银子放置在柜台之上。
顾温爬到楼上将床铺好,临时准备的床单正好派上用场,她本是留作备用在简陋的环境之中,还以为是白费心思,现在正好用上。
“顾温,替我更衣。”
顾温已经习惯了此事,但依旧是有些害羞,低头不让自己的视线与司徒邑的交缠,退出门外之后,顾温将灯熄灭,静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点点星光。
明明是晴天,但是就是没有月亮,估计是被乌云遮挡住了。
比起顾温无所事事,刘夏倒是睡的安逸,刚沾上床就已经沉沉的睡去,今天路确实陡峭难走,也难怪她会如此。
顾温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她临走前盲眼师傅给他的,说此物乃是她被捡到之时就随身携带,如有机缘,说不定会和亲生父母相认。
想的出神之际,听到隐约的哭声传来,似是年轻女人,而且声音愈发柔细刺耳,难道是在他们之前,客栈还有客人。
她怕这哭声吵醒公子,便出门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