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只停留在心中，蔚南薰表情上一片平静，眼中清明理智，“不对吧五殿下，那天我受伤的时候，你情急之下喊了声‘笑笑’，对吧？就算我名字叫风泽笑，也未见得乳名就是这个。五爷啊，你我很多年前见过一面吧？在皇宫还是国宗？”
“……”夜玄烛脸上有被说穿的窘迫。
“你回到安阳，到底是什么目的？”
“回家而已，要什么目的？”
蔚南薰不说话，神情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夜玄烛叹了口气，“我们是见过，在国宗。十年前我想离开安阳，父皇带我去问教主的谶语，那时你进来过一次。”
这倒像是真话。蔚南薰将身体靠在墙上，就静静的注视着他，不说任何一个字，逼他继续透底。
夜玄烛不得已，再次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戒备。我是招募的有玄力的人不假，但是，难道仅仅因为我有这样的势力，你就要认定我为恶人？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养势力也是过错？我还能强行抓你走，用你的命格去夺权篡位不成？”
唔，说中了。
夜玄烛微微皱眉，“这根本不可能啊，我是皇帝的儿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难不成其他人这样做过？叫你这么忌惮？”
蔚南薰的表情猛的一僵。
临死前，蔚如嫣给她布下生杀局，夜玄朗要她的血脉，继续为他的后人逆天改命。
她的表情变化没逃脱夜玄烛的眼睛。
夜玄烛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蔚南薰会有这样的反应，他面色震恐道：“真有过这样的事？！是谁做的？”
他情急下就往前走。蔚南薰低喝，“站住！”
他这才想起来蔚南薰的习惯，驻足退回去，眉头紧紧拧着，面色焦急，“谁会做这样的事…这件事皇上知道了么？等等，难不成是大哥？！”
猜错了，不是他。
虽然太子下台有她的手笔，但是那全是为了叫夜玄朗上位，太子跟她半点仇怨都没有。
蔚南薰不想再被读出心思来，于是低下头，叫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她不想再让夜玄烛问她问题了，这男人城府太深，明明是她叫他解释，最终结果竟是他把她的秘密都套了出来。
沉默了片刻，轻声：“夜玄烛，你想不想做皇帝？”
“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尝尝掌控生杀予夺，千万子民朝拜的滋味儿？”，蔚南薰低着头，叫人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捕捉到她嘴角一抹笑容，“你的兄弟们都很向往哦。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风泽笑，你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是大安，你是危月燕，谁做皇帝是想与不想的问题么？”
对，大安每一代帝王，都不是厮杀竞争出来的。是天命选定的。
是说玄危教祖师爷得道飞升之前，把大安未来数百年的帝王人选统统推算出来了，但他不能直接曝露天意，于是玩儿了另一个手法。
得道飞升后，他在每一代帝王降生的前后，会在人间降下一位神使，叫国宗寻着危月燕的命格找到神使，那个神使，也就是被世人称作危月燕的角色，会带着世人找到真命天子。
传说是这么说的，史书也是这么写的。但是发展到蔚南薰这里出了问题。她根本没有书中所说的，“那个人一定是紫微命”的直觉。
而且以往历代危月燕，都是预知占卜的好手，远能推演国运，近可卜筮凶吉。总能带领国家躲避天灾，赢得战场上的胜利。可蔚南薰她完全学不会占卜，将占星布阵的书通篇倒背如流也不能理解，反倒是她的玄力格外的强悍。
上一代危月燕说，她这种情况，有可能意味着，这一代是谁做帝王都无所谓，历史的轨迹会在下一代纠正回来。
虽然国宗里也有反对的声音，但蔚南薰本人对此坚信不疑。这才有了太子被怀疑血脉，夜玄朗登基称帝的事情。
“如果我说，天命是允许的呢？以你的能力，想要从你二哥嘴边抢肉吃，我们两个合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遑论我可以站在你那边。”
夜玄烛面色有些冷，沉声，“你的话有错。不是你们两个联手，而是国宗和皇室联手。我生在大安皇室，希望大安长久太平康泰，绝不可能做违逆天道之事。”
蔚南薰抬起头看他，“不违逆天道，夜玄朗不是紫微命。”
“什么？！”
她好奇他的反应，便紧盯着他看，“我可没骗你，如果你想，绝对可以。你也有实力将大安治理的很好。我跟着你，也会轻松许多。”
夜玄烛沉着脸色，短暂的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我是，我不会逃脱责任。如果我不是，你也别想硬把我拉过来，达成你的目的。”
“可你来治理国家，绝对会比你几个兄长都更擅长。”蔚南薰把私利和大局益处全都搬出来了，从各个角度不遗余力的诱惑。
夜玄烛道：“你说的或许是真的，不过从我这里，绝无可能。或许我不该说什么我想大安太平康泰，是我太褒扬自己了……我更想做个闲云野鹤，跟我喜欢的人浪迹江湖，快活一世。”
夜玄烛这话，着实把蔚南薰惊着了。她真没想到世上会有不想做皇帝的人。至少当时她把情况告诉夜玄朗的时候，夜玄朗是表面镇定，眼中已经透露出欣喜若狂的情绪。
而且，跟喜欢的人快活一世？
夜玄烛有喜欢的人？这没有道理啊，上一世，这家伙一直到三十而立之年，都没有回来说过，自己成亲了。就算是浪迹江湖，成亲总要告诉父兄吧？还是说那女子死了？
从直觉上，她认为夜玄烛说的是真话，她能感受到他是发自肺腑。还有他的情绪……
听说她准备欺骗天道，按自己喜好挑选皇子上位，他一改先前对她的温和态度，面孔明显拉了下来，声调也冷了，眼角的弧度都是凌厉的，这情绪像极了愤怒。
直觉上，不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