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蔚南薰哼笑一声，“正常人都会趋向权势，怎么就你不同？”
夜玄烛朝她走过来。
蔚南薰眸光微凛，却没有开口。
原本只有十步的距离，夜玄烛步履悠然缓慢，也很快超过了她能忍受的距离。
夜玄烛：“我知道了，只要是你无法掌控的皇子，你都会怀疑忌惮。这是你的偏见，不论我怎么解释，拿什么证据都没用。”
距离只剩下三步。
蔚南薰手指猛的收紧。
夜玄烛：“既然这样——”
“啊……”
蔚南薰低声惊呼，因为夜玄烛一把握住了她右手的手腕。
夜玄烛将她的手拉起来。蔚南薰手上握着的银色匕首，一下子离开了衣袖的遮掩，暴露在朗朗日光之下。刀尖所向，就是他自己脆弱的颈窝。
“——你干脆杀了我，就不用再殚精竭虑，你做事的时候，有人背后捅你刀子了。”
“你，你要做什么？！”
蔚南薰被这一出吓得慌神儿。夜玄烛用力很大，她努力往回收手臂，却完全抵消不掉他的力气，匕首还是一毫一毫的朝他的颈项一动。而她现在被人抓着的状态，也根本无法把匕首唤回去。
情急下，她猛的一掌拍在夜玄烛胸口，叫他跌退出去两步。
匕首因为碰撞掉落在地上。
“咳，咳——”夜玄烛手捂着胸膛，面色有些痛苦，抬头，笑容讽刺，“怎么，刚刚看我像个十恶不赦的贼人，现在又下不去手了？”
他现在的样子，只叫蔚南薰觉得惊恐，强撑着在嘴角牵出几分笑容，“先是太子，然后是你。你叫皇上怎么想我？”
夜玄烛声音平和，“他还能怎么想你？他只会认为你自有安排。”
蔚南薰脸色微变，冷声，“夜玄烛，你这是苦肉计么？”
“大灾大难当前，我只是不想跟自己人在窝里斗罢了。你我相互猜忌掣肘，还不如你一个人放手而为。”
“……”蔚南薰完全不信他说的，讥讽的冷笑，“你这么忧国忧民，那不如把你的命交到我手上？”
“要怎么做？”
“……”
蔚南薰震惊错愕的愣住。
她会那么说，只是想证明夜玄烛是装的，想逼他承认这都是苦肉计。她没想到，夜玄烛的反应，竟然是认真冷静的，问她要怎么做。
掩饰性的低下头，现在她也只能继续往下说，嘴角牵起一抹幽冷弧度，“这还不简单吗，我是危月燕啊，你随便给我点血，我手上的办法还少么？”
蔚南薰心里念着，他一定不可能，不可能真的忧国忧民舍己为人到甘愿落把柄在她手里。但是夜玄烛却上前一步，从地上捡起她掉落的匕首。
眼睛都不眨的朝自己手腕划下去。
蔚南薰倒吸一口凉气。
夜玄烛那一下割的很用力，血液几乎呈喷射状流出来。蔚南薰惊恐的睁着眼睛，一时间动都不敢动，有几滴血喷溅在她衣裙上，夜玄烛往后退了一步，皱眉看她，“你倒是用你的办法啊。”
蔚南薰这才如梦初醒，惊叫一声，扑过去按他的伤口，“夜玄烛你疯了吗！那是动脉啊！”
仓皇之下，手上身上溅得到处是血，才勉强封住了他手腕上的穴道，止住了血流。周边没有可以做绑带的东西，蔚南薰干脆先松开他的手，从自己裙子上撕下长条的绸子，匆忙的给他扎上。
她做这些的时候，夜玄烛就无声的注视着她，直到她将绸子系成绳结，他才轻声开口：
“其实老辈的传说都是对的吧？危月燕会在乎每一个皇子的死活。你对我那么大敌意，不照样很担心我死掉。”
蔚南薰身体猛的一僵。
惶惶的收回手，逃跑一样的从他身边躲开，脊背都贴在墙壁上。
夜玄烛神色算很平静，只是失血的缘故，显得很是苍白，长眉似蹙非蹙的看着她。蔚南薰神色很是复杂，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行，算我输了，你对自己真下得去手。”
“你什么意思？”夜玄烛不解。
蔚南薰笑了一声，“割手指给我几滴血就完事的，你能给我演一出自杀的戏码出来。”
他眉头紧拧：“我没有……”
“夜玄烛，就像你推测的，我身上发生过一些事，它们让我无法信任别人，即使对方搬出再重的证据，给我再多的真诚…能让我安心的，只有压倒性的胜算。”
蔚南薰缓缓抬起衣袖，将沾了血迹的长袖置于两人视线之间，“所以啊，如果你算计的，是用苦肉计打动我，那你就失算了。我不是正常人，不会因为别人对我真诚善意，就下不去手了。”
“……”
蔚南薰咬破手指，血珠反重力的上飘，急速旋转间画作了红光勾勒出复杂的阵图，凭空缓缓旋转。沾在她衣袖上的，夜玄烛的血液，就如同受到牵引一般，全被阵图吸引出来，化作淡色的光点最后蔚南薰手上衣服上，以及夜玄烛身上，地上，都一点血痕都不剩……
一直到蔚南薰的咒术完成，夜玄烛的神情都是平静的。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法术侵入身体，也没有露出任何畏惧或是抗拒。
阵术的光晕收敛，蔚南薰面色诧异。
夜玄烛皱了下眉，“你真伤这么重？这种事不该只用玄力就行么？你现在却要用自己的血。”
蔚南薰：“……”
他又一次的准确说出了她的情况。
如果在之前，蔚南薰一定有被人看穿的恐惧忌惮。
但现在她有限制住他，不需要担心他对自己不利，心境有了变化，再听夜玄烛说这些，她隐隐从对方语气中听出了关心的情绪。
蔚南薰朝夜玄烛走过去，朝他受伤的手腕扬了下手。夜玄烛不明所以，抬起手来，蔚南薰就着手指上还没凝血的伤口，又在他手腕伤处施术。
夜玄烛以为这还是什么威胁他生命的咒术，便没有反抗，直到感受到伤处疼痛渐渐淡去，而蔚南薰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你在做什么！？”夜玄烛吓了一跳，伸手要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