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千寻给蔚南薰跟夜玄烛两人安排的小帐子里。
信使来报过三次,说安阳城门没有打开的迹象。眼看日暮西垂,蔚南薰忧心忡忡回到帐子里,挨着夜玄烛跪坐下来。
“阿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玄烛神色微凛,“什么。”
“我感觉,你二哥可能是出事了。”
夜玄烛愣了下,旋即脸色猛地一沉,捏住蔚南薰的下颌,“你现在还惦记着他?”
“我,我没有我冤枉!”蔚南薰欲哭无泪,一脸委屈的看他,“是他的党羽会左右咱们明天的计划,不然我关注他干嘛!你太过分了,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男人神色松动了一瞬,仍然坚定,“那他跟紫宫氏黑吃黑,你不正好浑水摸鱼?”
蔚南薰眨了眨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还敢笑!”夜玄烛整个人的气场又低冷几分,指尖力道威胁的收紧,却没有真的捏痛她。
“吃醋的人不带脑子,这话果然不假。我们可是潜入未知境遇擒贼擒王诶,你竟然能说出浑水摸鱼这样傻乎乎的话来,哈哈,我能笑一整年。”
夜玄烛丢开蔚南薰,冷着脸起身要走。蔚南薰怎么可能给他机会?扑到男人身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夜玄烛将她拉开,她又立刻黏了上去,如此两次,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搂住蔚南薰的腰肢。
蔚南薰奸计得逞的咯咯笑了两声,轻轻一施力,将男人推到在绒绒的毛毯上,也不知千寻哪儿给他们找的毯子,比智舜进贡给大安的品质强多了。蔚南薰双手撑在男人脸侧,笑得如同个绑来心仪姑娘的山匪。
“夜玄朗可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就算他真对我忠贞不二矢志不渝,有谶言在,我也是看得见吃不着。以前喜欢他是年少不经事,才会想这么折磨自己,现在我早就大彻大悟了,人嘛,食色性也。”
说着,眼神就从男人脸上,不自觉的转移到男人领口衣襟上。绣着水墨纹样的衣带,白天她还觉得挺别致,眼下太阳落山,她只觉得这衣带好碍事,好想解开。
大概是她的面部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怀不轨,才伸出爪子,就被夜玄烛攥住了手腕。男人毫不犹豫将她抱到一边去,自己亦翻身起来,无奈的看她,声线喑哑,“别闹。”
蔚南薰感觉自尊心受到了创伤,他那声音那神情,明显被她勾引到了!却还能这么冷静理智的拒绝她!
蔚南薰透过门帘的开口,盯着天边的暮色看了一阵,决定祭出杀招:“阿烛,明天我要是跟云玡打起来,我没有满把胜算的。”
云玡从她这里拿走二十年元寿是真的,她对文卓说自己没事,是她成功诛杀云玡的情况。而如果失败……
云玡眼中无法掩藏的滔天恨意,蔚南薰想了很久,觉得该是恨她的。一个好不容易从国宗脱身,可以自由追寻爱情,不用再做侍婢的人,发现腹中胎儿竟是危月燕,那该是多大的绝望。
话题转变叫夜玄烛愣了一下,眸中幽深颜色迅速褪去,嗓音如常,“需要我做什么。”
“诶?你不问我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么?”
“没必要知道。”
蔚南薰想问他为什么没必要,但侧首看进男人炽热深邃的眼眸,又胆怯的把话咽了回去。
顿了顿,道,“云玡不知道我是危月燕,皇叔不知道自己养虎为患,白太尉不知道云郗来犯,皇子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弟弟……过去这两年中,编排他人的命运,我最大的感悟便是,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看向夜玄烛,眼中不含任何情欲喜怒,只有十足的认真:“如果说,今日不留任何遗憾的话……阿烛,我爱你。”
……
隔天早上,文卓来找蔚南薰的时候,被云渺拦在了帐子外面。紫薇命气得都快掀桌子了:“朕要找风泽笑,什么事儿她不能先搁一边去!?”
云渺简直要哭出来,“不是有事儿比您重要,而是,而是这帐子里面,您真的不能看!”
“什么东西是朕都不能看的!”
“……不,不可描述啊圣上!”
之后云渺给文卓听了留声石中的内容,女人嗓音慵懒的说,早饭午饭都不用送了,别来吵他们,上午要补眠。
那样的声线跟遣词造句,文卓立刻明白了是发生了什么,面色涨红,情绪失控的吼出来,“谁允许她这么做了!你把风泽笑给朕叫出来!”
云渺吓得脸色都变了,不顾以下犯上将文卓的嘴紧紧捂住,欲哭无泪道:“皇上,求您冷静下,现在叫她也没用了,早就生米煮成熟饭,熟得不能再熟了!”
因为清晨云渺强行将文卓拽走,又问千寻借人说无论如何要看住文卓,以至于没几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离开拔不到一个时辰,蔚南薰才不急不忙从帐子里走出来,在堆满信报的桌前坐下,面上一副餍足的样子,嘴角隐隐带笑。
千寻忍不住道:“你心态真好。”
蔚南薰懒懒打了个哈气,翻开信报道,“谢谢夸奖。”
蔚南薰飞速浏览堆积的情报时,军帐的帘幕被人掀开,是文卓。蔚南薰抬头看他:“长风,早,啊不对,晚好。”说着就继续低头看手里的卷宗。
长风二字,是一行人北上其间,文卓为自己想的名字。他不想随兄长们的玄字辈,蔚南薰没意见,他的名字便定下来,叫夜长风。
夜长风见蔚南薰只注意卷轴,都懒得多看他一眼,脸色更加阴沉:“风泽笑,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蔚南薰手上动作一顿,停下来自己反思自己,恍然,“啊,有。一会儿我们进城,你留在这儿待着,我会留人保护你,接到信号再送你进城,这一宿怕是没法睡了,所以我建议你抓紧现在的时间补眠,啊还有,夜里凉,你走的时候穿厚一点。”
蔚南薰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劲,因为夜长风的脸色没有丝毫缓和,甚至一副想要掀了她的桌子的模样。
文卓深呼吸了好几次,方平静了些许情绪,冷脸看她,“风泽笑,你说过,只要我跟你回安阳做皇帝,你就什么都答应,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