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自然不可能真的让蔚南薰待在围墙门口，到中午饭时就将她叫回来了。或许季氏原本的主意，是希望蔚南薰违逆她的意思，闹出什么事来好握住蔚南薰的把柄，只不过没想到，蔚南薰竟真的站在门口，跟别家的掌事丫鬟聊了一上午天。
上午一直站在大门口的缘故，蔚南薰才出现在午膳席间，一屋子的人就都朝她投来惊奇的目光。
“诶呀，那不是门口迎接咱们的，那个小丫鬟么？”
“模样倒挺好看的，不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类似的言论蔚南薰重生后听过太多遍，早就波澜不惊了，目光迅速在席间搜寻，想着蔚如嫣蔚婉婷随便让她碰上一个，再不济蔚梅霜都行，证实一下她蔚家子嗣的身份，不然若她被这些人当做下人赶出去，才真顺了某些人的意呢。
她在门口张望一阵，但花厅里酒桌密集，一时并没找到熟人身影，眼看已有人疑惑起身朝她走过来，一道身影在关键时刻挡在了蔚南薰身前。
“蔚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齐公子。”
蔚，蔚姑娘？
临门几桌宾客都傻眼了，这在门前迎宾的女孩子，竟然姓蔚？蔚氏可不是什么常见姓氏，而且齐慕北对她态度尊敬有加的样子，这女孩子莫不是，蔚家的四姑娘？
不会吧，她可站在冰天雪地里，做着下人做的工作诶。
蔚南薰看见齐慕北的一刻，眼皮跳了一下。越过对方肩头朝后望去，果不其然又是几道熟面孔。后面那位她记得是叫司徒礼，还有一个她见过不记得名字的女孩子，都是八皇子那边的人。
齐慕北有礼的对蔚南薰点了下头，“蔚姑娘，有空借一步说话么？”
“我没吃饭呢。”
“我们不都没吃呢？”女孩子抱着手臂拧眉，“说句话都这么不乐意，晚一会儿吃饭能饿死你么？”
“婉莹！”齐慕北低斥。
唤作婉莹的女子面色委屈，哼了一声，放下手臂，低头不做声。
齐慕北又看向蔚南薰，“蔚姑娘，我们几个可不是来这儿游玩儿闲逛的。我想我们要跟你聊的内容，你一定会感兴趣。”
“那我吃完饭的，然后来找你们。”说话间，蔚南薰已经看见了蔚家几人所在的酒桌，朝八皇子的党羽们挥了挥手，径自走开了。
她记得，自从夜玄烛跟夜玄清在书院里呛过一场后，夜玄清就没再去过书院，连同他的党羽也是。或许是聚在一起，不知密谋些什么。
因为瑞雪宴是设立给年轻人玩儿的，所以长一辈的人，只有主办的七大家族各来了几个人。他们都聚在一桌，七大家族的子女们，也基本是聚在一起的，无论男女都打扮的风雅飘逸，间或离席去别的酒桌上攀谈举杯，花厅里来往欢笑好不热闹。
蔚南薰才去找蔚如嫣她们，就被季氏喊了过去，吩咐她过会儿跟着她，说是配另外几个夫人聊天。
别人姑娘家来这种场合，都是多结识几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她倒好，要陪着几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听她们唠家里长短。
蔚南薰落座后，蔚如嫣用手肘碰了下蔚南薰，问道。“诶，我娘刚才跟你说什么啊？”
蔚南薰如实道：“她一会儿跟她的小姐们们聊天，叫我作陪。”
“不是吧？”蔚如嫣同情道：“那你不得无聊死？不过，倒也不全是坏事。你跟我们待在一起，同样是无聊啊。”
安阳城的官宦子弟圈子中，类似瑞雪宴的场合很多，所以众人大多早就认识，此时看见蔚南薰这个生面孔，就有好多人好奇的过来问。
蔚如嫣就会解释：“是我庶出的妹妹，早年因为一场意外流落在外，去年才刚将她寻回来的。”
询问者看蔚南薰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哦，原来不是蔚家养大的啊。”他们眼里的笑意是轻视的，因为名流里不光讲门第，也讲教养。一个徒有血统，却并不在名门长大的女子，又是庶出，别人家提亲时定然不会考虑。
蔚婉婷微笑道：“她叫蔚南薰。”
“蔚、蔚南薰！？”
询问者脸色顿时变了，四顾见自己的惊呼已引来旁人瞩目，俯下身小声问，“就是风传在书院里面，跟五殿下有染的那个人？”
蔚如嫣脸色瞬间沉下来，“你不要乱说话，我妹妹洁身自好，如何能在外与他人有染？”
对方在蔚家姐妹这边碰了一鼻子灰，自然返回，不过蔚南薰凝神细听，周遭关于自己的议论确实多起来。
蔚如嫣气恼的将杯子撂在桌上，“跟五皇子有染？呵，不过一个连朝局都不懂的二世祖罢了。让他们知道小薰真正有染的人，不吓得他们尿裤子。”
蔚南薰：“……”
因为答应过齐慕北他们，所以蔚南薰吃的很快，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后，就站在花亭外的回廊上。
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就在于此，她不过才站了一会儿，齐慕北那伙儿人就出来了。
“这么快？”蔚南薰适当客气一句，“你们吃好了么？”
婉莹冷哼一声，“谁跟你似的，把吃放第一位。”
蔚南薰：“……”
蔚南薰对这里熟悉了，领几人去了邻近的一片林子，这里积雪厚，消声效果好。
“好了，你们要跟我说什么？”
司徒礼拿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匣，递给蔚南薰：“我家八爷说，先前对蔚姑娘你言辞举止多有唐突，叫我们送来赔礼。”
都说是赔礼了，以蔚家庶女的身份，她并没有拒绝不接的资本。于是蔚南薰接过来道：“那劳烦几位告知八爷，那些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喂，东西你不打开看看么。”婉莹站在后面幽幽的道。
蔚南薰想说自己回去再看，但婉莹等不及，扒拉开在她跟前的两个同伴，劈手夺过蔚南薰手里的匣子，秀美紧拧，语气不善，“我说你这女人至于这么大排场？我们还能在里面装暗器不成？那不一查就查到八皇子头上了？”
一面说着就一面将匣子朝向自己打开，然后转向蔚南薰的方向抵还回去，丝绒布料上面躺着的，是一对儿绚丽的耳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