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张罗了这一桌子饭菜的人却恍惚走神。
宋屿白反思刚才是否说错话。
他总共就说了两句……
另有原因？
他问：“身体不舒服？”
虞知意放在碗，有气无力摇头：“没事。”
这么多天爸妈都没找上门，估计在等她主动坦白呢。
这顿饭虞知意吃得那叫一个没滋味，但抬头看见宋屿白挺喜欢的，她的心情又好了点。
宋屿白：“吃好了吗？”
“嗯？”虞知意不明所以的发出了疑问声。
宋屿白：“我最近在找本古文献，但我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你明天……”
明天恰好是周末。
虞知意有时间，这还是住在一起后宋屿白首次约她，而且是做她感兴趣的事情，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呀！
她点头：“我有时间，你要去书城还是博物馆？”
宋屿白轻推镜框：“古玩城。”
江城作为千年古都，地底下埋藏了无数文物，早年被盗墓贼关顾，后相关部门接手并加强当地的文化建设，原本的小文玩市场发展壮大成了全国第一的古玩城。
古玩城水深，但如果懂其中的门道，确实能淘到好东西。
虞知意记得古玩城内有专门的古籍旧书市场。
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八点？”宋屿白又问了句。
虞知意周末睡懒觉的想法破灭了，她这次比ok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但她比谁都清楚，去古玩城就要赶早。
商量妥当，宋屿白没有继续逗留。
……
早八点。
虞知意睡眼惺忪的拉开门，宋屿白已经等在外面了。
她把热好的三明治塞进对方手里：“早餐。”
宋屿白垂眸看手心。
三明治正冒着氤氲热气。
手心瞬间暖了。
“谢谢。”
虞知意笑着摆手，顺手的事。
一小时后两人抵达古玩城。
早年的古玩城是条街，吸引人的并不是街上的铺面，而是晚八点到早六点在街上摆摊的小摊贩们，也就是大家常说的“鬼市”。
这些流动小摊贩手里硬货多，但同时也是最坑人多，运气好买到真的一夜暴富，运气不好高价收了假货，第二天连摊贩多影子都找不到，只能自认倒霉。
十年前这片地界赶上拆迁，原本是计划建商场，后被一个房地产大佬盘下来建这么个闻名国内外的大型古玩城。
古玩城内部的构造堪比迷宫。
有人戏称这是文玩界的义乌商品中心。
虞知意大学期间常来，对里面还算了解，她简单看了区域划分，确定没有什么大的布局更改，开口道：“我们直接去旧书市场吧？”
宋屿白没有异议。
旧书市场在地下二楼。
早上是古玩城的人 流高 峰期，即便是相对冷门的旧书市场也挤满人。
宋屿白眉头微蹙眉。
看他无从下脚的样子虞知意笑了声，对着他打手语：【有没有被震撼到？】
人太多声音太杂，这样的交流方式反倒更方便。
宋屿白点头，确实比他想的人要多。
好在走到深处没了看闲逛的游客，道路畅通，宋屿白放松下来终于可以专心找书。
大部分档口的古书都做了保护措施，确定感兴趣老板才取下来。
随意摆在摊位上的一些近现代书籍不值什么钱，但这些书就是各个档口每日的稳定收入，古玩城距离中医院距离不远，中医药大学和卫校也在附近，他们是主要消费群体。
宋屿白要买的不是这些重新编撰抄写过的医方。
他接连看了几家都没有找到满意的。
有走进一家档口，他的视线快速扫了圈，刚准备走，余光忽然瞥见茶桌边上的盒子。
“老板，这个可以看一下吗？”
听到来生意，老板立即笑着应声：“有眼光呀，这是新收来的《寿世保元》，同治年间刻本，品相这么好的可不常见。”
宋屿白戴上手套翻阅。
确实保存完好。
他直接问价。
老板看了他一眼再度笑开：“小兄弟这么爽快我也不和你绕弯子，开张头一单图个吉利，不多要你的，四个八。”
宋屿白拧眉，似在琢磨这个价格是否合适。
老板看他不说话又道：“你别看是清刻的，这品相放眼全古玩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没有缺页漏页十套全，上个月我收了套残缺的都卖了七千块，这我可没多要你的。”
虞知意看宋屿白被说动真要买才出声：“老板，我们诚心要，你这价格不合适吧？”
她从进店就没说过话，这会儿冷不丁开口，老板的视线转向她上下打量一番：“小妹妹，你出去问问，我这价格哪不合适？”
老板啧了声，又道：“这古玩城讨价还价的人多，但你看清楚我这可是好东西，要不是看在头单生意，没有小一个我根本不卖。”
落在虞知意身上的视线逐渐透出几分不耐烦的鄙夷：“小妹妹，你要不懂呢就多看看。”
虞知意：……
这年头风气这么差吗？
她直接将书抽过来翻到某页：“老板识字儿吧？念念。”
老板表情微变。
没想到这才是真识货的。
他干笑两声：“ 小妹妹，我做生意也不容易，这刻板是稍微差了一点点，但胜在品相！你买回去随便翻都不用担心粉化。”
“这样，我给你降点，最低五千六不能再少了。”
虞知意摇头，伸出根手指头：“一千。”
“一千？！”
“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这么好的品相一千块，砍价不是这么砍的。”
老板气急败坏。
虞知意：“清末年间坊刻本，坊刻什么价格，老板应该比我懂。”
她又抽出底下几本，在老板心虚闪烁的目光下，慢悠悠道：“第九卷明显有修补痕迹，你跟我说全品无瑕？”
老板：……
他撇了撇嘴：“就算这样一千也太低了，卖不了。”
“走吧，我看前面好像也有……”虞知意拉着宋屿白的手就扭头往外走。
“哎！这个价格可以再谈谈啊！”老板追出去，急道：“一千八，这是最低价格了，你们要觉得可以就拿走。”
虞知意：“一千五。”
老板：……
他一脸吐血的摆了摆手：“拿走拿走，遇上你算我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