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最基本的整理都做不好，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听说她三年没工作了，那跟毛手毛脚的新人有啥区别？”
“他俩一看就不对付，即便是不小心，以后还不知道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能力我不太清楚，至少雷兰江沟通无障碍。”
“没人关心一下文物吗……”
众人的视线落在地上七零八的土块上。
虞知意最先弯腰将这些土块捡起放回桌上，并开始清理检查破损程度。
即便是仅有拳头大小的破碎土块也要仔细清理，避免遗漏，随着层层土块剥脱，露出陶罐的真面目。
虞知意对光用放大镜仔细检查，在看到罐体侧边的长裂痕后松了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见雷兰江惊呼出声：“你看看你干的，文物被砸坏了！即便文物在挖掘搬运过程中有破损风险，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被破坏。”
“虞知意，你根本不配从事文物保护行业！”雷兰江掷地有声的下定论。
不少人跟着点头。
事情往大了说，恶意损耗文物可是要坐牢的。
“不对。”唐清文戴上手套，指尖在陶罐的裂口处来回摩挲，拧眉吐出两个字。
雷兰江看他出声，抱臂轻哼：“唐师兄我知道你爱维护虞知意，但也要分场合吧？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向美女献殷勤的地方。”
这话让唐清文很不舒服。
他承认自己确实比较照顾虞知意，但他从来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
唐清文将陶罐放回去，又往后退开一步：“你过来看看。”
“看什么？不会想明目张胆的栽赃吧？”雷兰江眼神戒备的看他，一动不动道：“大家可都看见她把文物摔坏了，这事儿赖不掉，还是赶紧辞职吧！”
陈令秋了解她这两个学生。
真做错事早认下了，不会到现在还沉默。
她戴上手套，亲自检查了遍陶罐，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也说出了同样的话：“小雷，你过来看看。”
“……？”
雷兰江狐疑地看着三人。
有什么可看的？他心中吐槽不断，但还是听话上前。
不管怎么说陈令秋都是领导，他只想赶走虞知意，不想得罪领导。
他换了副干净的手套，警告的瞥了虞知意一眼，确定对方不会在旁边搞小动作才认真观察陶罐上的裂纹。
纹路不深，却从罐口一路蔓延至底部。
这种程度的开裂很好修复，技术好的文物修复师甚至能做到毫无痕迹，但这都是后话。
雷兰江莫名道：“不就是她摔坏了吗？陈教授您想表达什么？”
明显的叹息声响起，紧接着是陈令秋摇头失望的目光：“小雷，你还需要多学习。”
“……？”雷兰江更是一头雾水。
他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绕到他的身上。
直到唐清文出声解释：“这不是师……知意摔坏的，以桌子的高低和外层土块的厚度来看，摔坏文物的可能性本就不高，你不会鉴定很正常，但应该具备基本的判断力。”
唐清文的声音如他的长相般斯文，就连批评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透着股温和，但这不妨碍打雷兰江的脸。
围观的成员也纷纷上前查看。
经验老道的人甚至不需要对光用放大镜，凭借肉眼就能看出是出土前的裂隙，其他人稍微花点时间对比也能看出来。
确实不关虞知意的事！
“这不是基操吗？小雷居然不会看……”
“人家又不是鉴赏专业的。”
“咱们这有一半都不是鉴赏专业的，但完全不懂的他是头一个。”
“说的也是。”
“……”
雷兰江只无形中被扇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
CG1项目组发出的招聘涉及多个岗位方向，他考核的主要是文物作业方向，不带鉴赏与修复等专业性强要求高的技能。
他本人对鉴赏与修复一窍不通，当然看不出裂痕的新旧，只觉得虞知意将东西摔了，又有裂痕，肯定是虞知意的锅。
如今他的短板被当众披露丢了面子，他羞臊之余更加记恨虞知意。
他捏紧拳头深呼吸调整状态，良久后出声：“不足之处我会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努力提升，但虞知意不能留下来，她的工作态度就有很大的问题。”
“我看你的工作态度才有问题。”许致看他闹了半天还不消停，忍不住呛声。
许致工作的角度正好背对着两个人，因此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学跟虞知意短暂的几次接触，她清楚虞知意不是对方口中毛毛躁躁的人。
雷兰江不肯松口。
他铁了心要赶走虞知意。
虞知意无奈撇嘴，也懒得说话，伸手指向某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能看到一个监控摄像头。
雷兰江表情滞住。
他不知道……
陈令秋知道虞知意什么意思，因为她也正有此意。
很快监控调出来，直接在仓库的大屏上播放，在土块掉落前，雷兰江碰了虞知意一下。
他的动作不算明目张胆，即便有监控也可以咬死不承认他是故意的，但大家都是人精，怎么可能看不懂？
于是，看向他眼神中多了几分古怪。
陈令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头，声音严厉几分：“项目组不养闲人，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耽误其他人工作，直接收拾东西离开。”
雷兰江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嘴。
再想其他办法吧！
陈令秋看了眼已经清洗出来的陶罐，又出声：“知意，这几年的手艺没生疏吧？把这上面的道子补好，算绩效考核。”
她思索两秒，补上时限：“明天下班前完成。”
虞知意比了个OK的手势，没有异议。
“散了。”陈令秋穿过人群离开。
雷兰江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长教训，等陈令秋一走，他又开始嘲讽：“我虽然不懂修复，但一天修补好根本不可能，绩效考核不过可是要收拾东西走人的。”
他有些幸灾乐祸。
这下好了，不用他出手。
新入职的人有三个月考实习期，每个月两次考核，算绩效成绩。
虞知意并未理会他，抱着陶罐离开。
其他同事也三三两两散了。
大家嘴上没说，但心里都觉得雷兰江说得没错，一天之内完成修复，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