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
临出门那天，谢家老太太又改主意了。
表示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谢太见她胃口不错，脸上两团红光，起了疑心，私下找芳姐探问究竟。
芳姐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直到谢太说了重话。
“知道你对你老人家忠心耿耿，我也不想为难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找妈去。”
“太太。”
芳姐冲谢太悄悄耳语，听不清说什么。
谢太脸色微变，倒吸一口气，转身上楼了。
“妈，您不出去了？”
“不去不去，头疼着呢。”
“我刚给您找的旅行社打了电话，他们说这个套餐不能退，但是可以转给家人用，我想，不如这样，我带着谢天谢地出去玩几天呢，您在家好好休息。”
老太太噌地从床上坐起来。
“那怎么行。我花的钱！”
“不去就浪费了呀。您不觉得怪可惜的吗？平时扔两盘剩菜您都得批评我半天的。”
“那也不行。就不给你用。”
“好吧，我再跟他们说说。无论如何得把这些钱退回来。18万呢。”
老太太陡然失色：“你听谁说的我花了18万？”
“旅行社的小赵告诉我的呀！”
“他……他电话又能打通了？”
“打不通了吗？奇怪，就是您给我的号呀。您再打一个试试。”
“我……我等会儿再打！”
谢太出去了。
老太太忙不迭拨打电话，传来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老太太喊芳姐上来。又让她打，还是空号。
“什么意思！她能打通，咱们怎么就打不通？”
芳姐一头雾水。老太太把刚才谢太找她聊的通通都说了。
“你去她和长江的屋打。肯定是信号的问题！”
芳姐答应着，看起来有些异样。
“太太。您没跟老太太说实话啊？”
“说了不就把你卖了吗？得让老人家自己说。”
“那这怎么办？她让我来你屋里打电话。”
“没事啊，你告诉她，来过了。也打不通。”
“哦。”
“艾英！艾英！”
“来了。”
“怎么我和芳姐都打不通。你现在用你的电话，在我这打。”
谢太当着婆婆的面，拨打了小赵的电话。
果然是空号。
“奇怪，刚才还能打通呢。”
老太太一声叹息。
“妈，这个小赵不会是骗子吧？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呢。”
老太太闷声不语。
“没事，我去一趟。10点了。肯定上班了。”
谢太转身要走。
“上什么班啊！都搬空了！”
老太太这才彻底招认，回来后没几天就发现问题了。合同上的章，跟那天跟小赵签的那份不一样，是俩公司名，属地都不一样。老人家赶紧给嘴甜的小赵打电话，当时就显示是空号。芳姐陪着她去了趟旅行社，才被物业告知，那个办公室是小赵他们临时租的，也就用了两天，乌央乌央来了好几波穿着打扮体面的老头老太太，一看就是兜里有点儿钱的。
巧的是，芳姐有个老乡，在另一户退休老干部家庭干活儿，也遭遇了类似骗局，说起来最近这种针对老年人的诈骗特别多，防不胜防。那家更夸张，骗子公司的的确确带老人家去旅游了几趟，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临走老头儿一高兴，把100多万退休金都投进去了，年息20%，已经超过了国家规定的15.4%，属于民间高利贷，想追都追不回。老头儿气得咆哮如雷，心脏病发作住院了。
芳姐赶紧安慰老太太：“得亏您才投了18万，就当好心捐给穷人了。咱不跟他们置这些气。”
老太太悔不当初，咣咣捶胸口：“我能不气吗？我气的是，怎么我的心脏没被气出病来，长江要是知道了，以后更得让你把我管得死死的，我能咽下这口气才怪。要是能住上两三个月医院，你不天天过来伺候我，我能让他把你休了信不信！”
谢太嘴角上扬，脸色很平静。想必老太太从来都是这么口无遮拦，对她的恶意，她也习惯了。
“妈，你，我，芳姐，我们三个，谁也不说，长江怎么会知道。”
老太太愣一下，脸色又沉下去。“说是这么说，我不相信你。”
“长江最近特别忙，我事情也多，您千万得注意身体。病倒了，我也累啊。”
“是啊，老太太，哪有咒自己得病的。父母安康就是子女最大的福气。您是谢家的主心骨，先生太太外面干得再好，也比不上得您一句肯定，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大家都高兴对不对。”
“……那就这样，你去把18万追回来，我就当你是真心的。”
“我试试。”
“追不回来，我可跟长江说旅行社是你介绍的。你不贤惠吗？给你个机会，替我背这口锅，不过分吧？”
“行。我怎么追回来的，您别管。我一个人办。”
“你自己拿18万填上可不算。”
“我的钱都是明帐。长江不查，您也会查的。您知道我没这么傻。”
一百四十六
艾英小美都在不同程度跟身边人“斗”，以她们的强悍，我并不担心其中的胜算。反而是英男，哎！你那么老实，跟高董玩“阴”的，你行么？
一百四十七
那天在楼顶天台，我说英男怎么突然拿出手机拍风景，有点奇怪，更怪的是还乐，乐了一路。原来是拍到“不伦恋”了。
高董脸都绿了。坐在座位上，闷声不响。
桌上一摞照片，都是“不雅照”。
“华为就是牛。清楚极了。视频也有。”大英坐高董对面，晃了晃手机。
高董瞪着她，脸涨得通红。
“您别激动。我公公就是高血压，天气冷，节前，脑梗中风了。公司这么多人指着您养，可得注意咯。”
高董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听了这些话，暗地里攥紧的拳头，又慢慢松开。他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根雪茄，边点燃边偷偷瞟英男。
“你想搞臭我？”
“我这,顶多算还手吧。至少，让您爱人看清楚，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董脸色僵硬了一下，笑了。似乎在故作镇定。
“你以为，你把这事捅出去，我老婆会感谢你？哼，我们俩，早就想开了！各玩各的，互不打扰，潇洒得很。哪像你们这些屌丝，天天没事闲的抓出轨，抓偷吃。到我们这种层次的人，在外面浪一浪，还算事吗？！”
高董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雪茄。
“我跟我老婆，利益是绑在一起的。你把我搞了，影响的是她。你招惹的不是我，是她！懂吗？”
英男看着他用力戳着那摞照片。
“你把这些发出去，是她花钱替我洗地，懂吗！”
紧接着一阵沉默。谁也没说话。桌上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芊芊宝贝”。
“你跟谁聊呢？要锁门？”
“等会儿再说吧。挂了。”
高董挂断电话，一边抽着雪茄，一边盯着英男。
“你监视我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抓你！”
“高董，您时间也宝贵，我还是直奔主题吧。你看啊，公司呢，你也下血本，把老薛的股份买光了。说明你对上市还是志在必得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你不待见我，我也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毫无道理。搞不懂你了。
难怪老男人又瞟你一眼——谁求谁“理解”啊到底？
“洗地也不少花钱的，更影响公司形象，你是资本家，精打细算的经验肯定比我多得多。给您一个建议，原始股呢，你也跟对老薛一样，按5倍溢价，买走。我为公司服务这么久了，说实话，拿回200多万，不过分。这点钱，不比洗地的钱花得少么。”
“这次200多万，下次呢？”
“下次？”
“你以为我会被你讹诈么。”
“我只想跟公司和平分手，拿回我应得的。最多再加上，你们给全公司发一份声明，证明我没有黑钱，你们错怪了我。”
“你发吧。发给媒体。要钱，一分没有。不给。我盘子做这么大，有的是洗干净的办法，这一两把腥臊算什么。”
看来老男人不买账。
“您倒是说说看。这么锤，要怎么洗。”
李英男同学，有你这么“要挟恐吓”的吗？还问上人家了。真笨啊。笨到我不忍看下去了。
果然，老男人发出一阵狞笑。
“你凭什么说这个人就是我呢？芊芊有一个长得像我的情人，很奇怪吗？我找到这么一个人顶替我，难吗？姜文的电影，你看过吧？没看见有两个黄四郎啊？”
这人真无赖透顶了。
看着他把那摞照片甩英男身上，英男一脸无措的样子，心里真难受。
一百四十八
看着她把自己关在厕所隔间里捶墙发泄，更难受。
都这时候了，怎么就不能找师兄商量一下呢？他是你现在唯一的依靠了。
你就执拗到底吧，真替你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