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又做什么呢？”
隔壁的王婶，端着木盆仰头，就看到他们的小魔王，又上房揭瓦了。
夜绯站房顶上吓了一跳，险些掉下去。
赶紧将手里的幼鸟，放到树枝上。
身子一歪，顺势踩着屋檐，翻身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力，弄得灰头土脸。
“呸！婶子，您这一嗓子，我连轻功都没来得及使，差点儿就摔下来了！”
夜绯拍着身上的灰，摘掉头上的枯叶，吐了口带着泥的唾沫。
“轻功？您再练个三百年吧。”王婶笑了下说，“也就是总镖头不在，您可劲儿闹吧。”
夜绯撇撇嘴，拍拍身上的灰，做了个鬼脸说，“婶子是去后山池塘洗衣服吗？正好我也去后山池塘，把我自己洗洗。”
她这闹腾的模样，让王婶笑着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夜绯正要进屋找干净衣裳，好友就猛地从外面冲过来。
扶着门大声说，“夜绯，你师傅正找你呢！外面好像出事了！”
看到好友跑到直喘气，弯腰撑着膝盖，低着头抹了把汗。
夜绯连忙走上前扶住她，对她笑笑说，“武悦，什么事这么急？你先喘口气，慢慢说。”
武悦喘着气摇头，着急说。
“你……快去，快去前厅看看，出事了。”
夜绯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要不是急事大事，师傅也不会找她。
这是出什么事了？
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往前厅跑去。
等她跑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前厅许多人来来去去的，将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往大厅里搬。
旁边跟着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在辨认尸体。
认出来是自家的亲人，便扑上去嚎啕大哭，几乎昏死过去。
整个大厅内外，都是一片悲鸣。
搬到最后，尸体多得大厅都放不下，站在人群中的那位师傅，又指挥着他们，将尸体搬去后院空地。
夜绯愣愣的站在那里，几乎不知道动作不知道言语。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就看着人们忙忙碌碌来来去去，没有半点反应。
跟在他后面一块跑来的武悦，站在她身边，脸色也不太好。
平日里张狂的两个疯丫头，此时都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
武悦像是发现了什么，猛的向一具尸体冲过去，掀开盖在他脸上的白布。
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捂着嘴双肩颤抖。
“爹！”
凄厉的声音，刺痛了夜绯的双耳。
武悦摇晃着草席上，身体自己僵硬变形的男人，笨手笨脚的，擦去他脸上的血迹，希望他能醒过来。
夜绯第一次看到，自己至交好友哭成了泪人。
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也跟着更加难受。
凌寒听到这边的哭声，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人，快步走到夜绯身边，“大小姐，武悦姑娘，节哀。”
夜绯一愣，“师傅？”
她仿佛听不懂凌寒的话，仰头呆呆的望着他。
“这次押镖，我们全军覆没。”他像是怕夜绯听不懂，又复述了一遍。“连人带镖，全军覆没。”
夜绯的眼眶，瞬间通红了起来。隐隐泛着泪光，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咬了咬后牙槽，仍抱有幻想的问，“师父，我爹呢？”
外面的尸体都已经快搬完了，她没有见到第一镖局的主人，她的父亲夜绝。
她刚问完。
外面抬进来的，最后一具尸体，让她愣住了。
这具尸体已经不完整了，浑身上下无数的刀伤。
双手双脚都被人砍断，连肠子都被人破开，散落在外面。
夜绯整个人如遭雷击，木木的看着他。
看着凹陷干瘪下去，沾着血污几乎辨认不出的脸。
她强忍着心里一瞬间翻涌起的滔天巨怒，以及堆积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悲恨，牙龈都咬出了血，嗓子眼里充斥着腥甜的味道。
怎么会？
他怎么会死？
天下第一镖局的主人，总镖头夜绝，谁能伤到他？
一瞬间，夜绯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过了许久，她才轻轻转动了眼珠，回过神来。
哑着嗓子颤声问，“师傅……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们占据着天下第一镖局的名号，其实力可想而知。
她父亲亲自带队，挑了三百多名高手，竟然没有一个活口！
怎么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步推断，是魔教所为。”凌寒沉声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哪一方人做的，只有尸体上恐怖的伤痕，像是魔教的作风。”
“魔教…”
夜绯低声呢喃了一句，眼里充斥着仇恨。
魔教！
是魔教把她爹，把这么多叔叔婶婶，伤到这个地步，还抢走了他们的镖？
夜绯眼眶涨的生疼，指甲几乎扣进肉里，扯了扯嘴角。
走过去蹲在夜绝跟前，合上了他的眼。
“老爹，这下你真的，没法管我了。”
凌寒不太放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小姐？”
夜绯闭了闭眼，将眼泪憋了回去，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这里……麻烦师傅了。”
她在夜绝身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踉跄的起身。
四周忙碌的身影和哭嚎的声音，仿佛被她自动隔离开，听不见也看不见，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连灵魂都封闭了起来。
凌寒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就没劝。
只是处理完了镖局的事情，坐在她身边陪了她一宿。
“为什么不告诉我？”
夜绯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嗓子眼里都在冒血，腥甜的味道让人想吐。
既然凌寒早早的，就知道了夜绝他们出事的消息，为什么连她也瞒着？
从夜绝出事，到被发现悄悄将尸体运回来的这么多天，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向个傻子一样成天嘻嘻哈哈！
她亲生父亲死了，她竟然不知道？
这么多天，一直在玩闹中度过！
“你是不是觉得，像我这种没心没肺还挺白眼狼的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夜绯此时的表情有些吓人，脸色苍白无力，眼底布满血丝，望着凌寒笑。
凌寒打破了他一贯无悲无喜的样子，眼里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
“大小姐，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