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偷偷瞄着周璟，周璟面色如常，耳朵尖儿却红了。
“那也是我们阿瑶给带来的好运气！今天中午，娘给你们炖獾子吃！”
两位老人全都乐呵呵的，忍不住喜意。
獾子这种野物，做起来麻烦。柳瑶从前还真没处理过，就撒手不管了，只等着吃。
中午吃了喷香的獾子肉，吃过饭，周伯张罗着套牛车，把那头鹿拉到镇上去卖了。
鹿角被锯下来留在家里。
“镇上老刘家他们药材铺受不起这东西，咱们留好了，等什么时候上知源县再卖！他娘，收好了啊！”
家里的牛也老了，拉着破板车，周伯就歪坐在车板子上，顶着寒风出发了。
临近傍晚时分，周伯回来了，一进院就拉着周家娘孙氏往屋里走：
“大小子，阿瑶，都进来。”
俩人正在屋里商量要养兔子的事儿。
那只灰兔子，是只体格很好的公兔子，柳瑶特意让留下来。
兔子这东西，繁殖能力极强，小兔子长得也快。
以后要是再套着母兔子，就留在家里，养起来，慢慢的也就积少成多。
听见周伯喊，俩人撂下手头算的帐，进了大屋。
周伯解开大皮袄，里面是一件棉袄，再里面是一件褂子。
褂子上面缠着能装东西的布腰带。
腰带一打开，几锭雪白的银子掉在了炕上。
“十八两！”
周伯心里头高兴，声音都宏亮了几分。
“今个儿我去李家酒楼，他们说收不了这么多，给的价格不好。
我就觉着不对，又赶着车去了桃花镇上的酒楼。他们那儿，正有富人家明天要办寿宴，缺硬菜呢！
“全收了，买了十八两！”
周伯的笑得看不见眼睛，心里头痛快。
自打前两年身体不好了之后，就再没进过林子，有多久没卖过这么痛快的货了！
周伯不能再打猎，但有大半辈子买卖猎物的经验，这回不光货好，也做了笔好买卖。
孙氏把钱仔细地收好了，说等攒够了钱，就给他们小两口翻新房子。
要说翻新房子，柳瑶如今是出的起这钱的，带来的嫁妆，还有银子和三亩田。
但翻新房子什么的，不是眼下要紧的事。
“娘，不急，你们花着，给自己买点东西，以后咱们还能挣更多呢。”
柳瑶受了感染，也高兴，笑意盈盈的。
从大屋里出来，柳瑶问周璟：“家里真的很久没打到大猎物了么？你的弓使得那么好。”
周璟被夸，脸上泛起淡淡的笑：
“确实很久没打过这么好的了，今天是我们遇见头傻鹿，才这么顺利。
也许，你真是我家的福星。”
柳瑶被他逗乐了，歪头看他：“这你也信，原来福星就是送傻鹿的呀？”
第二日，周璟又进了一趟林子，带着柳瑶的各种陷阱套子。
但还没来得及套上多少东西，就刮起了风。
眼瞧着要下起雪来，周璟就带着几只山鸟，一只兔子回来了。
回来还说：“你看，你没跟我上山，我都打不回东西了。”
他一副端端正正的君子样，倒还开始耍赖了！
柳瑶哪里是不去，她在家收拾了一小片地方，用栅栏围起来，留着养兔子用。
周璟回来没多久，外头的雪就大了。
有了卖鹿的银子，这整个冬天都不用发愁了。
两人安安稳稳待在家里的热炕头上，周璟读商君书，柳瑶就找了本杂书来看。
并肩坐着，两人各看各的，时不时聊上两句，听听外头的风雪声。
“差点忘了，”周璟放下书，示意柳瑶伸手，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把松子。
松子落下去，哗啦啦的很好听。
柳瑶有点惊喜，前世她就很爱吃这东西，只不过都是超市里炒熟开口的。
眼前这一小把松子，没开口，还混了些松塔碎的小片片，看样子是生的。
“哪里来的？”
山上就有大松树，但这东西要想从松塔里剥出来，很不容易，柳瑶以为是谁给的或买的。
“今日上山，等着猎物的时候顺手剥了点，就这一点。”
柳瑶不由得朝他的手看去。
她还记得成亲那天，牵过手的。
周璟平时虽打猎，但不干农活，看得出来，仍旧是一双读书人的手，清瘦细腻。
而今指尖似有些泛红。
周璟也注意到了柳瑶的视线，下意识将手握起来。
“这些东西小时候常自己剥来吃的，你陪我住在这山里，也没什么零嘴，快吃吧。”
柳瑶心里头怪暖，拈起一颗松子，在嘴里咯嘣咯嘣地咬。
“笨丫头，不是这么吃的。”
周璟从柜子里拿出个小锤，在她手心里抓了几颗松子走。
指头拂过手心，有些痒痒的。
一会儿功夫，周璟把这一小堆儿松子都砸开了。
白白胖胖的松子仁堆在一起，很是可爱。
也不知道是屋里太暖和，还是近来累着了。
柳瑶只觉得头脑有些发晕，想也没想，拈了一粒喂进周璟的嘴里。
嘴唇很软。
一瞬间，柳瑶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竟然想着他的嘴唇很软。
周璟微张着嘴，愣住了，耳朵尖儿又泛上了红色。
收回手，柳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赶紧扭了头，不敢对视。
“我……我以前常给村里孩子零嘴儿，习惯了，你别介意。”
这编的是什么破理由！
柳瑶啊柳瑶，这是你的友好合作伙伴，千万不能头脑发热。
她在脑海里使劲儿吐槽自己，心绪却平静不下来。
“很好吃啊。”
那一边，突然幽幽地冒出来了这样一句话，像是叹息也像是梦呓。
柳瑶仿若一只炸了毛却不知往哪里躲的猫，心里那头傻鹿复活，上窜下跳。
暴风雪直下到了深夜，第二日醒来，满眼都是白茫茫一片。
今天，该是回门了。
柳瑶迷迷糊糊还未全醒，就听见院里有套牛车的动静。
周伯和周璟两人合力，往牛车上搬着山货和存下来的肉。
真勤劳呀。
柳瑶心中叹一声。
从前在柳家的时候，她是全家醒的最早的一个。
柳五不喝酒的时候就好些，剩下的那俩，陈翠芬和柳云，哪个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