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这个消息传开来,慕青等人已经是提前拿到了消息。
且不论传出消息的人究竟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个消息固然震悚人心,但是就这么说出来,慕青等人是决计不信的。
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一个结果摆出来,他们王爷那么厉害,说什么慕青也不敢轻易相信。
如是想道,慕青便打定主意,暂时不将此消息告诉姜若。
毕竟这些天姜若为了邵时的事情左右操劳,已经费了不少神。如今再递出这么一个消息,恐怕姜若操劳过度,本就抱恙的身子突然承受莫大的打击。
可纵是慕青打定心思不将此事告诉姜若,还是总有人在其他环节出了差错。
姜若铁青着脸,一时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个消息。
下首是一个跪拜在地,战战兢兢的侍女,全身正不可自已地颤抖着,俯下身子不敢看任何人。
姜若脸上浮现出厉色,一字一句道:“你把方才说的,再说一遍。”
侍女抖得更厉害了,却害怕此时不开口,往后便再也没了开口的机会。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道:“今早外出丞相府采买时……听了坊间传闻道是,七皇子邵时不耐牢狱之灾,已然……已然辞世!”
姜若身子一颤,大呵道:“大胆奴婢!你敢胡言乱语!”
“奴婢万万不敢啊!”侍女连忙磕头,“此乃宫中消息,奴婢不敢说谎!”
泪水滑落脸颊,姜若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滴,她咬紧牙关,双目通红,“既然他邵烨敢动我夫君性命,那我就让天下人都给邵时陪葬!我要让邵烨看看,动了邵时的后果,他能不能承受得起!”
姜若一字一顿,似乎失去了神智一般的疯魔状。
“王妃冷静!”慕青上前扶住姜若,眼中充斥着心疼,但更多的,是悲伤。
姜若看向了慕青,瞪大着双眼,全身尽管是疲惫不堪,此刻却打足了精神一般,要求慕青一个公正严明的澄清。
慕青本就因为瞒了姜若于心有愧,此刻听到此番传言,与自己所收到的情报几乎没有二致,一时也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他本来很确定,王爷绝不会这样就离去。
可是…罢了,慕青忍下内心百转千回的疑问,即刻就开口安慰姜若道:“属下相信王爷,王爷绝不会就这样离世而置王妃于不顾。”
慕青想了想,继续道:“况且,那么多艰难险阻,王爷都坚持过来了。就凭这一点,属下也不能轻易相信。”
姜若却并非看不见慕青眼中的犹疑,此刻已是如同全身的斗志都被瞬间瓦解了一般,一分力气都提不出。脑中却满是邵时与她曾经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一分一秒都记忆尤深。
现如今还能怎么办呢,姜若只能把慕青一番话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拽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邵时没死,他孤立无援,非常需要她在外奔走襄助。
慕青见姜若总算冷静下来,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要等邵时更深处的消息。
万幸,此刻阿紫回来了。几乎是一路奔回来的,看见姜若和慕青都在,只是一副疲惫的模样,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姜若和慕青此刻都再也承受不住什么不好的消息了,都是双眼紧盯着阿紫,寒暄都已顾不上。
“邵时究竟怎么样了?”姜若开口问道。
阿紫待不得喘口气,单刀直入道:“邵时没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姜若和慕青此刻自己竟有了了大难不死的感觉,姜若扶住几案撑住身子,竟是要喜极而泣。
阿紫看着二人放心,欣喜道:“王爷派我立马出来递消息,就是怕王妃你们信以为真。”
姜若此刻已顾不得失态,两行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倏然落下,这些天她不仅日日要害怕自己受人污蔑陷害,还要为邵时奔走关系,此刻得到消息,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又有了意义,不禁落下泪来,煞白的脸庞也恢复了血色。
阿紫继续解释道:“皇后歹毒,昨日送来的膳食里边置了王爷血蛊的发物,我每日都会替王爷检查送入的餐食。”
“昨日送来的,虽然没有什么能够顷刻置人于死地的剧毒之物,但幸亏我曾读过血蛊所禁忌的发物。实不相瞒,昨日发物的剂量,我一嗅便知,决计是要置王爷于死地。”阿紫断断续续道,说到此处,不禁含了无处宣泄的恨意。
姜若眼中却满是寒凉,如今把重心放在邵烨处,却忽略了这个皇后,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现今看来,宫里宫外对邵时入狱后的动作,未免也太多了些。
邵烨果真精于煽动,一番动作做的丝毫不比她少。
“王爷见我替他吃了膳食,便明白了这其中递来餐食人的一番深意,决定将计就计……”阿紫继续解释道。
姜若听到此处,不由皱紧眉头,将计就计,岂不是还是伤到自己……
“王爷同血蛊约定好,血蛊咬了他一口,这才制造出王爷‘惨死’的假象……”
姜若此刻已在心中将邵时骂了个狗血淋头,将计就计也没必要如此伤害自己啊。
转念一想,邵烨多疑,如此做出一番“惨死牢狱”的假象,或许能放松邵烨的警惕,借以脱身。邵时想必也是一番斟酌后才下的手。
姜若虽是生气,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做法,一时也觉得此法尽管凶险,但也最为有效。只得按照邵时的计划行事。
七王爷邵时死讯此刻已是传的满城风雨,正待有个人站出来以正视听。却见王爷府上已是全府上下皆着素衣,出入下人尽带了哀伤神色,风声萧瑟中,似乎还夹杂着阖府上下的哭声。
姜若跪坐在刚布置好的灵堂中央,身披尺素,形容枯槁,面前是一叠纸钱,一片片丢去火盆里,两个奴仆分别站在两侧关照伺候着,任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的模样。
姜若抬头看向从旁站定的奴婢,吩咐道:“且去取笔墨纸砚来。”
万事皆备,如今只差书丧信一封,向宫里要天牢里的“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