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提笔便写,字字珠玑,句句恳切,写至动情处,还是免不了忧心邵时景况。恨不得立马就能见到邵时。
封了自己的印鉴,便派了奴婢立马向宫里递去,如今丧事已然开办,尸体却还在宫里存放,着实说不过去,此次纵使邵烨再如何从中作梗,想必也留不住邵时的“尸首”。
姜若打定主意,继续跪坐在了灵堂前,存着体力,稍候还要应付前来吊唁的邵时的“亲信”们,想必还有场硬仗要打。
正待人时,慕青便通报道:“王妃,卫老将军前来吊唁了。”
姜若这才想到,卫老将军,毕竟是邵时的祖父,对邵时的关切可见一斑。果不其然,卫老将军走进王府时,身上操练的盔甲都未来得及脱下,便风风火火而来。
姜若抬头,看到卫老将军一脸的悲伤之色,不由有些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动,卫老将军一向很向着她,自打她嫁入邵时府中,一直对她颇为照顾,把她当作一家人一般对待,她也因此同卫老将军是忘年之交。
而如今看着卫老将军听闻邵时丧讯,本身不败老将军,竟也流露出六神无主的神态,不复平日里老当益壮的神气,反倒表现出一种风烛残年的老人疲态。姜若感到内心一阵绞痛,不忍心看着老将军受此折磨。
“外祖父!请你为我夫君做主啊!”姜若奔向卫老将军,迎下失神地望向她的老将军,顺势把老将军接入内厅中招待。
“什么?这个邵时简直是胡来!”卫老将军中气十足地大呵道。姜若连忙截住卫老将军的话头,府上如今人多眼杂,隔墙有耳,一旦他们出了破绽,就是欺君之罪,不可饶恕。
卫老将军显得更加生气,却又藏不住知道邵时还存活的喜上眉梢,一时心情颇为复杂。只能紧握住姜若的手,强要自己保持镇定,不要露馅。
姜若一手安抚着卫老将军,继续小声道:“外祖父,为今之计,我们唯有将计就计,不能让王爷此次让步白白浪费,一定要让邵烨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说罢,姜若便又继续兴致缺缺地去迎其他前来吊唁的皇亲贵胄。
一众人前来吊唁的,一方面是不信邵时此刻当真亡故的,前来探听一番虚实,一方面又是和邵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纷纷想来看看这位王妃。
姜若从内厅走出,承着这一室投来心思各异的目光,从容自然,表情既不夸张一分,也不少一丝心痛欲绝。
宫里立马便收到了消息,一封求“邵时尸首”的信函已然展开,圣上见此信,自也觉得事已至此,便派了一行人循着宫廷礼仪,将邵时“尸首”轰轰烈烈送到七王爷府上。
待邵时送到王府时,据说是七王妃只看了七王爷的尸首一眼,便再也支持不住,当着灵堂正殿的众宾客就晕厥了过去,被匆匆送入后院休整。
吊唁的人们见主人家已然这般光景,便也不便再有所叨扰,一时灵堂清净,府上又恢复了从前的一片寂静。
姜若终于难得的清净下来,如今邵时已经送了回来,她连高兴都来不及,实在无法面对满座宾客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阿也,替我谢客。此后要前来吊唁的宾客,都闭门不见,就说我伤心过度,需要静养。”
吩咐罢,姜若关了内殿的门,她算是脱身了,此刻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邵时。
邵烨处消息却也是来的准时。
“果真如此?”邵烨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却又偏偏挑不出毛病来。何况邵时一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采儿却从旁献计道:“殿下,姜若此人善诈,望您三思。”
邵烨细想,确实觉得自己不能莽撞。越是此等关键时刻,越容不得大意。何况姜若此人并不老实,还是小心为上。
“如此,本王且去七王爷府上吊唁一番。是否有诈,一探便知。”邵烨思量片刻,决定还是亲自前往,探一探这姜若的虚实。按理说,邵时一死确乎不假,是铁板钉钉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怀疑什么,却总是放不下心来。
也不怪他,这姜若确实狡诈,总觉得每个动作都别有用心。
赵采儿看出了邵烨的疑虑,察言观色道:“殿下,都说这姜若诡计多端,说是邵时死了,我偏是不信。”
邵烨顿时有种心事被赵采儿看出的烦闷,冷眼扫了一眼赵采儿,语气不悦:“赵采儿,你清醒一点,如今你是我的人,还如此关心他邵时的情况。我看你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为先。”
“殿下,采儿清楚。只是采儿认为,此时不宜仅仅走马观花地去一趟。采儿昔日在云龙谷医仙名下,这邵时是怎么‘死’的,采儿一看便知。”赵采儿的笑容出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裂痕,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何况,采儿曾和这个姜若多次交手,她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采儿不与她言语纠缠,只见七王爷一眼,纵使她有再多诡计,也派不上任何用场,到时,太子大人自见分晓。”赵采儿谄媚道。
“让采儿与你同去吧,太子大人。”赵采儿服着身子,恳切地请求道。
“那便与我同去罢。”邵烨拂袖道,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赵采儿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邵时府上,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前来对七王爷表示吊唁的人本就不多,如今女主人还身体抱恙,更是走了个干净。
邵烨心道正好,姜若必然避不开正面对上他,走到门口,却看见了阿也和慕青分别守在门口,既没有前去通报的意思,也不放人,双双面无表情地盯住二人。
赵采儿呵斥道:“大胆下人,没看见太子殿下前来吊唁吗?还不开门!”
阿也却铁面无私道:“王妃吩咐过,她最近需要静养,闭门谢客。宾客若要前来吊唁,还望择日拜访。”
邵烨拧起了眉毛,危险地看向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