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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我想了想，三个月的感情总归敌不过漫长的十三年。
又或许是自我安慰，希望自己能等到回心转意的齐霖。
今日干燥得不行，西域进贡的西瓜有一小部分都被送到我的房中，这是齐霖都不能享受的待遇。
楚泠由姚枝搀扶着，身后跟着个小婢女，那是齐霖专门为楚泠找的小丫头，人很机灵还懂怎么照顾孕妇。
小婢女的动作很是小心，让人觉得她手里捧着的不是切的极薄的西瓜，该是件罕见的珍宝。也对，这西瓜对她来说的确罕见。
「姐姐没见过吧，这是西瓜，其味甘甜且解渴」楚泠没有行礼，只是自顾自的找个位置坐下。
母亲曾惩戒过一个无礼的妾室，被父亲知道后，那妾室便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是父亲将妾室藏了起来。
直到有人从护城河里捞起一具尸体，我才知道父亲将那无礼的妾室杀了。
若是以前，齐霖也会这般吧…不，以前的齐霖只会有妻一人。
「这是齐霖给你的吧…别这么惊讶，这里除了皇亲国戚也就只有宰相能吃得上这般罕见的东西」
楚泠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好生有趣。
嬷嬷端出冰块中放着的西瓜，那是楚泠的两倍有余。
「楚室是个庶出不受宠的公主，想来也没吃过西瓜这类罕见之物」
「那又怎么样，齐霖都不稀罕你了，你给他的东西他能问心无愧的送我哈哈哈」
楚泠笑着往外走，姚枝追着跑去扶楚泠的手。
看完戏的小婢女胆颤地端着西瓜小心的跟着跑出去。
「嬷嬷，这些西瓜你都吃了吧」等嬷嬷走后，挤在眼角的泪下一秒便像开了阀的水倾泻不止。
十年前，我送了齐霖一个吊坠，上面刻着“红豆”两个字，他宝似的天天放在手里看。
夜晚放在床头，要看上好一会才肯睡觉。
后来他花了几个月的月钱买了一个小木盒，可他依旧觉得这木盒配不上明月般的吊坠。
半夜房门被急切的敲打着，楚泠受辱求死，姚枝跪在地上恳求我去劝劝楚泠。
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告诉我别去，就这样让她消失在世界上。
可我还是去了，又不得不提防楚泠，嬷嬷不在我便带上了钥娥。
进门便看见踩在高凳上准备自缢的楚泠，梁上挂着的是上等的布料但也极易损坏，恐怕楚泠还没断气这白绫便自己先断了。
「齐霖还没回来，不必如此」
楚泠又开始笑，在昏暗的房间里我都能看见她那洋洋得意的脸，「谁说我在等齐霖，谢以卿我等的是你」
楚泠从凳子上跳下来，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钥娥和姚枝都不见了，此时只剩我们二人。
7
「你过得比我幸福，出生便锦衣玉食，自小就有父母疼爱，不像我虽是公主，却是个不得宠的答应所生，过得凄惨」
「自从遇见齐霖我的日子才好多了，我不会让你抢走齐霖的」
楚泠今晚像个鬼一样，我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所以呢，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你不过是在衡量他的价值」
楚泠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力的扣着我的肉。
「讲什么大道理。你应该把齐霖让给我才对，你已经过得那么好了凭什么和我抢」
我吃痛的挣扎着推开楚泠，「荒谬，真是荒谬，是你抢了齐霖…他本该爱我，只爱我」
从小便接受世家文化熏陶，闺秀的典范的我在这一刻嘶吼着。将近日所有的苦水倾倒而出。
准备离开时门被从外面上锁了，我敲着门，楚泠却拔下簪子朝我的肩狠狠插进去。
右肩传来隐隐的疼痛，右手也渐渐使不上劲。
簪子被拔下，鲜血虽没喷涌而出，却浸湿了右肩的米白色布料。
楚泠不肯罢休，又拿起簪子朝我刺来。
楚泠像发了疯般，追着我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
昏暗的房间开始亮起来，浓烟不断往屋里窜。楚泠不关心火势，一心只想杀了我。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不断的钻进我的咽喉，呼救的声音渐渐小了。似有鱼刺卡在喉间，刺得我生疼，不停地咳嗽着。
「疯…了」我回头看了眼不肯放弃的楚泠，她似乎比我更加难受，什么骂人的也说不出来了。
我已经力不从心，眼看着那支带血的簪子离我越来越近，却在离我不到半寸时掉到地上。
大火烧断的房梁砸倒了楚泠，她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走了几步也昏倒在地，模糊间听见屋外有脚步声，还有断断续续的泼水声。
接着齐霖便湿着衣服冲了进来，他脸上紧张的神色，紧绷的下颚和十年前救我于大火中的少年无限重合。
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和绝望，也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母亲所说的那种光。
我笑了笑，这是我第…很多次之后再见那种光。可那束光却略过我，直直走向了楚泠。视线模糊不清，可我清晰的听见他沉闷的喘气声，还有对楚泠的声声呼唤。
还有他抱着楚泠从我身边快跑离开的声响。声声入耳…刀刀锥心。
他走了，抱着他视若生命的珍宝离开了火场。
钥娥告诉我，是齐霖救了我，还费劲脑汁想了一堆词形容当时他救我时英勇感人的画面。
可我唯一能幻想出的只是十年前那场大火，他拖着被砸伤的腿抱着我冲出地狱。
「钥娥，我从小读四书阅五经，博览群书，可我不知人为什么会变」钥娥红着眼安慰我。
她五年前便跟着我，见过最爱我的齐霖。
「我没事…嬷嬷呢？」钥娥顿了顿，止不住的抽泣。自从醒来后胸口便闷得难受，现在更是让人窒息。
这种感觉和那日母亲被人陷害致死一般…
8
钥娥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说话啊，我问你呢？」手心也已经掐的流血，却不及心中千分之一痛。
「嬷嬷死了，楚室一口咬定是嬷嬷放的火，将军便下令严惩，嬷嬷年事已高挨了十板子便咽气了」
我站起身想去找齐霖，右肩的伤口被扯开，又开始流血。
我跌坐在地，拥着还跪在地上的钥娥，「好疼…真的好疼」
「我想回家…回宰相府」钥娥拍了拍我的背，嗯了声。屋里漆黑一片，我趴在肩头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
齐霖一直想和我有一个家，一个可以偶尔停下歇息的港湾。
现在他却亲手毁了那个期盼了十几年的东西。
我站在门外，齐霖正在哄楚泠喝药，一口药一口蜂蜜，脸上还带着笑，好看极了。
见我进来，齐霖放下药碗，嘴上透露着关心，语气却平淡如常，「伤那么重，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齐霖我要回家了」我将休书递给齐霖，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接，反倒问为什么。
「成人之美罢了，求着不爱的人于你我都是痛苦」他没接的休书被甩在地上，接我的人已经等候在门外了。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然也拦不住几个带我回家的婢女…
小公主在我昏迷时张罗了嬷嬷的丧事，为老人择了块风水宝地安葬。
*
本以为这辈子和齐霖不会再相见了，但造化弄人。
支开了闲不下嘴的钥娥，便上街逛逛。一个小摊子摆着各式各样的银锁。
我可不是想起齐霖想要一个家一个孩子了，是真的喜欢那把小银锁。
买完锁刚走两步，眼前便黑了。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一间破屋子里，身旁还睡着楚泠。
又是楚泠的手段？
进来的那男人没动我，反倒是一盆水泼在楚泠头上，二话不说拖着楚泠往外走。
外面鞭打声掺着一声又一声惨叫，时不时还参杂着几声不明所以的笑。让人听了不禁竖起汗毛。
楚泠被拖回来随意扔到一边，身上衣衫不整，身上的伤倒是少而浅。
那男人眯着眼看着我，嘴角噙着令人恶心的笑。
我也被带出去，躺在地上的楚泠终于睁开眼，她眼里包着一泡泪，露出大火那日阴森的笑容。
出去会遭遇什么，想想都可怕。外面站着三四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一个男人开始解我的腰带。
「滚开—都滚开」
「谢小姐竟然比刚刚那娘们更烈，原来齐霖喜欢烈的，让老子尝尝」说着便挽着袖子上前。
这些人是冲着齐霖来的，看来是齐霖的手下败将不甘心却又打不过，这才想到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