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江慕好,点点头:“好,好。皇帝,该赏。”
皇帝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恒王妃,琴艺出众,骑术精绝,舞姿更是……难得。赏,锦缎十匹,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
江慕好规规矩矩跪下谢恩:“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宫宴终于散了。
江慕好走出宫门,夜风一吹,才觉得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累。
比琴耗神,骑马耗力,跳舞耗气,三场下来,她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王府的马车等在外面,帘子掀开,顾承靖坐在里面。
江慕好爬上车,几乎强忍着没有瘫在软垫上。
顾承靖没说话,直接伸手,按上她的肩膀。他手指很有力,捏着她紧绷僵硬的肩颈肌肉。
江慕好舒服得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马车刚驶离宫门不远,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将军,是……平西侯府马车拦在前面。”
江慕好眼皮都懒得抬。
顾承靖的手顿了一下,声音冷了点:“何事?”
车帘外,传来燕青樾的声音,有点急,又有点犹豫:“慕、王妃,我有东西给你!”
江慕好皱了皱眉,没动。
顾承靖看了她一眼,对外面道:“拿进来。”
车帘掀开一条缝,下人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东西递了进来,是个荷包。
布料有点旧了,上面绣着几片竹叶,针脚不算特别精细。
江慕好瞥了一眼,有点眼熟,好像是……很久以前她随手绣的,后来不知丢哪儿去了。
她累得很,脑子也钝,没想起来具体怎么回事。
顾承靖拿起那个荷包,捏在手里看了看,又看向江慕好,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的?”
江慕好困得不行,只想赶紧回家睡觉,随口应了声:“嗯……好像是吧。忘了。”
顾承靖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她确实一脸疲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淡,他转头对车外的护卫吩咐:“打赏。”
护卫立刻应声,接着外面传来一点碎银子落地的清脆响声。
顾承靖随手就把那个旧荷包从车窗扔了出去,动作干脆利落,像丢一件垃圾。
“走吧。”顾承靖放下车帘。
马车重新动起来。
车外,燕青樾看着那荷包被丢在地上,沾了尘土,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
他猛地弯腰想去捡,顾承靖的护卫已经挡在了前面,眼神冷硬。
燕青樾只能眼睁睁看着将军府的马车碾过尘土,消失在夜色里,他僵在原地,盯着地上那个小小的、脏了的荷包,手指紧紧攥着,指节发白。
这事瞒不住人。
第二天,辽阳郡主就冲到了燕青樾面前,她气得脸都红了,指着燕青樾的鼻子。
“燕青樾!你什么意思?昨晚宫宴结束,你巴巴地跑去堵江慕好的车?还送她东西?那破荷包是什么?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
燕青樾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本书,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听到辽阳的质问,他头也没抬,嘴唇抿得死紧,一声不吭。
“你说话啊!”
辽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摔在地上,“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盯着她跳舞的样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怎么?觉得她比我好了?比我这个郡主更配得上你了?”
燕青樾依旧沉默,只是盯着地面,脸色灰败。
“好!你不说是吧?”
辽阳郡主气得浑身发抖,“我去找父王!让他评评理!”说完,她转身就冲了出去。
这件事便又传到了成阳王的耳朵里,他什么也没问燕青樾,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给辽阳个交代吧,好好想想你的身份!”
灯火昏暗,下人低着头来来往往,燕青樾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面对着辽阳郡主的屋子。
膝盖很快就疼得没了知觉,但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昨晚马场上,江慕好最后那个沉静的收势,和她累得在车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还有那个被随意扔在地上的、他珍藏了许久的旧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