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次日清晨,我强忍着不适,直至顾星辰出门才敢睁眼。
第一件事便是取出藏在枕下的信笺,给景琴写道:「情况如何?一切可安好?」
景琴回信极快:「平安抵达,已寻得落脚之处。你那边如何?」
我赶忙将顾星辰昨夜在床榻上向我求亲之事告知于她。
讲述完事情经过,我又问:「如今该如何是好?」
良久,景琴才回信道:「你心中作何打算?说来顾星辰此人倒也不错,总比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强上百倍。」
我叹了口气,回她:「我亦觉得他好,可我们原本不过是被送来抵债的。金屋藏娇、飞上枝头变凤凰,那都是话本里才有的桥段。况且我也不确定顾星辰昨夜是否当真。」
景琴这次迟迟未曾回复。
就在我按捺不住要再催促之时,她回道:「不妨试试?我觉得他对你怕是动了真心。」
发完这封信,景琴便再无消息。
我又问:「该如何试探?」
若是发现他并无真心,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景琴仍是没有回应。
我实在焦躁不安,等了许久后,便差人去寻她。
不多时,差人回禀说景琴不在房中。
我心下一惊,正欲再问,却听得院外传来景琴的声音:「顾星朗你这个混账!你是不是吃错了药?唔——」
我连忙让差人退下。
这短短片刻,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与顾星朗,莫非要和好?
我默默在心中骂了他们千百遍。
早知如此,我何必自作主张?
如今腰还隐隐作痛!
13
景琴这边给不了主意,我便趴在榻上苦思冥想。
不料才刚打算有所行动,顾星辰便推门而入。
他抬了抬下巴:「金屋藏娇是何意?你且与我说说。」
我一时愣住。
什么金屋藏娇?
怔了两息,我才猛然想起:「你如何得知的?!」
顾星辰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昨日用我的笔墨写信,忘了收起来,你说我如何得知的?」
我到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我竟真的忘了。
顾星辰看着我:「莫要转移话题,先说说何为金屋藏娇,你怎就成了金屋中的美人了?」
有了景琴方才的提点,我索性和盘托出:「就是景家将我们送来抵债,你又未曾说过要娶我,这不就是金屋藏娇吗?」
顾星辰蹙眉:「抵债?」
看来他日日操劳政务,脑子确实不太灵光了。
我耐心地与他解释:「景家破产,欠下你们的银子还不上,便将我和景琴送来抵债。」
应当不是我误会了罢?
毕竟自从我们来到顾府,便再无人追着我们讨债。
顾星辰终于理清了思路:「其一,买卖人口乃是犯法之事。
其二,我何时说过你是来抵债的?」
我对他道:「你也未曾说不是啊。」
顾星辰再次被我气笑:「照你这般说,欠我银子的人多了去了,我得养多少美人?」
倒也有几分道理。
我抬头看他:「那——」
我有些不知从何问起。
既然不是为了抵债,我与景琴为何会被送到此处?
顾星辰已经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当时说的是要娶你,聘礼都已经送过去了,你父母却不告而别,我见你心情不佳,想着日后再提,不曾想你竟以为我将你当作金屋中的美人?」
我怔住了,只觉浑身发冷。
我十分确定。
当时景家父母对于顾星辰要娶我一事只字未提。
他们先是哭诉家中破产欠了许多银子,让我与景琴救救家里。
见我们不同意,便强行将我们送到了顾府。
所谓聘礼,我连一文钱都未曾见过。
饶是早已领教过他们的无情,此刻我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不告诉我,是因为顾星辰娶我,他们需要准备嫁妆吗?
若是送来当金屋中的美人,自然一文钱都不用出。
见我眼眶泛红,顾星辰面上笑意顿消。
他慌忙取了几张纸巾:「是我疏忽了,应当早些与你说明。」
「其实我起初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对我根本不像是对未婚夫君,倒像是对主子,但我以为这是——」
他顿住。
我问道:「以为是什么?」
顾星辰耳根微红,低声道:「我以为是你故意为之。」
我脸色顿时爆红:「你莫不是中邪了!」
顾星辰见我已收住泪意,松了口气:「我好得很。」
我抠着被褥,又问:「我们先前也不相识啊,你为何想要娶我?」
我与景琴从小到大几乎都被锁在府中读书。
自然不会有什么青梅竹马多年后重逢的可能。
长大后又忙着与景家父母周旋,防止他们将我们卖掉。
就更没有机会与顾星辰这等身份地位的人相识了。
顾星辰耳根仍是微红:「就,你过生辰那日,我也在那家酒楼,远远地瞧了一眼,便动了心。」
好草率,好纯情。
他自己说完,又问我:「那你不愿嫁给我,是因为不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吓到你了?」
我如实回答:「是被吓到了。」
顾星辰待我极好,仅次于景琴。
说不动心是假的。
想要逃走,也只是因为误会了自己的身份。
怕说不清楚又造成什么误会,我开口:「而且这次逃走,我选择留下来不也说明问题了吗?」
顾星辰道:「听不明白,说清楚些。」
我冲他比了个心:「我心悦你。」
顾星辰呼吸一滞,按着我的后脑就吻了上来。
被吻倒在床榻上时,我听到他说:「玲珑,我心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