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这段时日精神紧张，加上逃走时受了风寒。
当夜，我便发起了高烧。
顾星辰抚我额头，惊坐而起：「玲珑？」
我紧闭双眼，口中呓语：「顾星辰！」
顾星辰低声应答。
我又道：「你放琴儿走吧。」
顾星辰未作声。
正当我内心忐忑，以为自己露出马脚之时。
听他低声嘟囔：「无情无义，一心只念着她一个。」
我来不及细想这话中深意，又重复了一遍。
但良久，都未闻顾星辰声响。
我按捺不住，微微睁眼偷觑。
不料目光恰好与他相对。
我慌忙闭眼佯睡。
顾星辰语带不悦：「装什么装，我知道你醒着。」
我紧攥被角：「所以你能不能——」
顾星辰垂眸道：「我只能将她的身契给你，其他事不能保证。」
我心中窃喜，连连颔首：「甚好！」
有身契便好。
其他事，也不好强求于他。
顾星辰起身离去。
片刻后，他携景琴的身契而归。
我急忙伸手接过：「多谢你，你真好！」
顾星辰冷声道：「我并不好。」
我脑海中蓦地浮现他方才的低语。
眼珠一转，将身契藏到枕下后，伸手环住他的腰：「你好，你最好。」
顾星辰在我头上揉了一把：「这次若再骗我，让你半年下不了榻。」
我依偎在他怀中，举手为誓：「这次定不骗你！」
至于下次，那就不好说了。
10
在顾星辰的监督下，我直至退烧才得以探视景琴。
景琴吸取教训，此次只带了银票和碎银。
她接过我手中的身契，开口道：「你当真不与我一同离去？」
我摇首叹道：「若同行，恐怕你将再无脱身之机。」
再者说——
顾星辰对我并无亏欠。
与其二人同逃，不如让景琴先行离去。
见景琴红了眼圈，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放心，待你安顿下来，我自会寻机与你相聚，兴许不出月余，我便来寻你。」
景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我又道：「顾星朗今夜不归，你多留些障眼法。」
景琴轻轻颔首。
在顾星辰的刻意放行下，她顺利出了府门。
为免引起顾星朗怀疑，她时不时还向我递个眼色。
夜深人静，在收到景琴已顺利抵达驿站的消息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11
顾星辰缠绵索要谢礼。
情浓之际，他俯首凝视我道：「玲珑，愿否与我结为夫妻？」
我瞬间清醒，结结巴巴道：「你莫要胡言。」
他怕是一时兴起，我若当真该如何是好？
再者说，景琴与顾星朗已是貌合神离。
我若嫁与顾星辰，日后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无。
这与我们原先的计划可谓南辕北辙。
我正犹豫间，顾星辰蹙眉：「你不愿？」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要不，你待天明再好生思量，此等大事不可轻率。」
我越说声音越小：「再者你又非真心喜欢我，若日后又要和离......」
我深知自己的处境。
不过是景家用来抵债的可怜人罢了。
再说他们这等门第，讲究门当户对。
万一顾星辰的母亲不肯应允，景琴又不在。
我一人岂非孤立无援？
顾星辰脸色沉了下来：「我在此求娶于你，你却与我谈什么和离？」
我心虚不已：
「我这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但对上顾星辰的目光，我不敢再多言。
赶忙拉高了被子：「你且容我今夜梦中思量。」
顾星辰也未为难我，在我身侧躺下。
就在我昏昏欲睡之际，突觉他戳了戳我肩头：「何出此言，说我并非真心喜欢你？」
按理说，他接下来该是甜言蜜语哄我才是。
于是我闭目佯睡，只当未闻。
就是不应他。
顾星辰默然良久，终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