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浩看着陈光明,非常诚恳地说,“陈镇长,我和黄主席私交很好,要论气愤程度,我并不比你差。”
“但您是身负大责任的人,不值得为了我们,付出太大的代价......”
黄明是何等老奸巨滑的人,听了姜浩的话,立刻意识到不对劲,他努力坐起来,用那只好手,握着陈光明的手,眼泪涟涟地道:
“陈镇长,你真不值得为了我这点伤,去求别人,不值得的!”
“只要您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以后当了大官,能罩着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陈光明突然一怔,正准备按下去的手指,在半空中僵住了。
“如果我打了这个电话,在家族安排的基层历练中,就算失败了。我必须离开大山镇,那么眼前这几个人的前途,也就完了......”
“刘一菲有她母亲的庇护,可以离开大山镇,回海城市。但姜浩和黄明,还有老牛,他们肯定会被人打压,再永无出头之日……”
“不行,即使为了他们,我也得把这口气咽下去......”
“不,不是咽下去,而是不借助外力,用我自己的力量,报这个仇......”
陈光明看着黄明、姜浩,还有刘一菲,最终叹息一声,把那个手机装回包里。
“用我自己的力量,就只能继续走先罢免、再抓捕的路子。可是,田家村的选民惧怕田大庆,不肯签字,这第一步就完不成......”
“现在的田家村,表面上看,是铁桶一个,但实际上内部也有矛盾。田大庆表面上一手遮天,但老书记田炳义的势力其实也不甘心,他们也在伺机而动。”
“老书记势力的代表,就是副书记田文海,和那十几个老党员。要想突破田家村,就要从田文海开始。”
“田文海既然不想出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光明想到这里,定下主意,转身对李锐道,“李锐,你现在带人去田家村,把田文海抓起来!”
“抓田文海?”李锐大吃一惊,“不是应该抓田大庆吗,怎么改成田文海了?”
“对啊,陈镇长,你是不是气糊涂了,”牛进波疑惑地问道,“田文海是老支书的侄子,是副支书,也是田大庆的对立面,我们应该团结他才对......”
陈光明冷哼一声,“这田文海,胆小如鼠,黄主席都上门了,他还瞻前顾后,这样的人,团结他有个屁用?”
“这种人,团结没用,在战场上,肯定是贪生怕死的主儿,想让他冲锋,必须把枪顶在他脑门上!”
“黄主席从家里出来,就被人打了黑棒,和他脱不了干系!李锐!执行命令!”
李锐应了一声,这就准备往外走。他刚出门,突然与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个人惊讶地叫道,“李所长?”
“田文海?”
陈光明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田文海竟然送上门来了?
陈光明转头看去,只见和李锐迎头相撞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民模样的人,左手拎着一些水果,右手拿的是营养品,正站在门口向里探头探脑的,正是田家村副支书田文海。
田文海看见这么多人,有些不淡定了,他弱弱地问道:
“李所长,请问黄主席是住在这里吗?”
李锐又转了回来,亮了一下腰间的手铐,向着陈光明摊了摊手,意思是说,你让我去抓田文海,现在田文海直接送上门了,还要不要抓。
陈光明向他示意了一下,让他先看看再说。
牛进波揣摩清楚了陈光明的想法,那就是借黄明被打事件,带田文海上战场。
所以牛进波上前两步,黑着脸,厉声问道,“田文海!你打伤了黄主席,你还敢自投罗网?”
“我没有打黄主席!”田文海吓坏了,手里拎的东西扑通一声掉在地上,几个歪瓜裂枣的苹果滚的到处都是。一罐中老年奶粉骨碌到陈光明脚底下,陈光明拾起来看了看,保质期已经过去两个月零十五天。
田文海恨不得赌咒发誓,他大声争辩道,“我没有打黄主席,黄主席出了院子门,我就把门关上了,根本没出去!”
“你这是欲盖弥彰!黄主席去你家,你竟然不送出门,所以你肯定知道有人要害黄主席!”牛进波冷笑道,“不是你打的,也是你勾结人打的,反正都一样!”
陈光明看着一本正经的牛进波,突然想起《狼和小羊》的故事,狼想吃小羊,就对小羊说,去年你在背后骂我。小羊可怜巴巴地说,去年我还没出生呢。狼说,不是你,就是你爸爸,反正都一样!
陈光明差一点笑出声来,看着诚惶诚恐冷汗直流的田文海,觉得效果差不多了,陈光明才咳嗽一声,收到信号的牛进波这才让到一边,“你进来吧。”
田文海低头捡起那几个苹果,走了进来,把苹果放在床边,“田主席,你怎么样了?虽然你在我家门口出的事,但真不是我做的,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黄明努力坐了起来,笑着说,“老田,我又没说是你打的黑棍......”
“你不要担心,陈镇长在这里,一定会查出凶手的!”
田文海这才瞄见陈光明在场,立刻着急忙慌地道,“陈镇长!这事真与我无关!我一向是拥护镇政府领导的,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
陈光明见田文海失魂落魄的样,知道他被吓坏了,不由得冷笑几声。
想要在铁桶一般的田家村,撬开一道口子,就要找一把趁手的刺刀。
田文海,就是能撬开田家村裂缝的那把刺刀。
今天这把刺刀到了我手上,田文海,你还想置身事外?你就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刺刀出鞘,必须见红!
陈光明冷着脸问道,“田文海,既然黄主席不是你打的,那是谁打的,又是谁故意陷害你?”
“是田大庆!”田文海咬牙切齿地道,“他让人打黄主席的闷棍,就是要一箭双雕,既破坏了陈镇长的计划,又让陈镇长以为是我干的......”
“陈镇长,我早就想来见你了!田大庆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离间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