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海终于回过味来了。
田炳义卸任后,把田文海推到副书记的位置上,田文海曾想执掌全村大权,但田大庆联系田彪等人,一直和田文海斗,田文海最终斗不过田大庆,最后只得屈居二把手,当个只领补贴啥事也不管的副支书。
田炳义打电话给田文海,要他配合陈光明,罢免田大庆。但田文海认为应该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所以他先是拒绝了黄明。
没想到黄明从他家里出去后,被人打了黑棒,田文海吓坏了,立刻打电话给田炳义。
田炳义听说田文海没有答应罢免,气得把田文海大骂一通,又吓唬他说,黄明被打,陈光明铁定饶不了田大庆,为避免惹祸上身,必须立刻去看望黄明,表达支持罢免田大庆的决心。
田文海不解,田炳义告诉他,黄明是陈光明的心腹,黄明的意思就是陈光明的意思,而且他一直在观察陈光明的举动,杨晋达斗不过陈光明,田明新也肯定斗不过。
而且,田大庆选择在田文海门口,安排人打黄明的黑棍,这是要栽赃田文海,此时田文海只有选择投靠陈光明,否则,田大庆一定会借机收拾他。
田文海听了田炳义的话,吓出一身冷汗,这才从家里拿了些卖不上价格的苹果,又找了些过期的营养品,连夜跑来看望黄明。
田炳义告诉田文海,见了陈光明,你只要使劲骂田大庆就行了,骂的越狠越好。
于是田文海控诉着田大庆对他的压迫和迫害,从抢他的收购苹果生意,到剥夺他副支书的权力,不给他安排工作,再到田大庆公然调戏他老婆,真真假假,控诉得眼泪直下。
黄明老婆很疑惑,低声问黄明,“田文海的老婆比田大庆还要大好几岁,长得又难看,田文海为什么要调戏她?”
黄明瞅着自己老婆,气得喝斥道,“闭嘴!”
田文海装着没听见,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道,“陈镇长,我反思了!醒悟了!我没听黄主席的话,是错误的!以后我听你的,您指哪,我打哪!”
陈光明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的手机又响了,是陈四方打来的。
在陈光明挂了电话后,陈四方正在暗中庆幸,说服了陈光明,但他回忆着与陈光明的通话,突然想起最后一句话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在与陈光明的通话中,陈光明一直叫他陈局长。但最后一句,却是称呼他为“陈副局长。”
陈四方的心立刻紧了起来!
这说明,陈光明不准备帮他争取局长的位置了!
思来想去,陈四方立刻打回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
“陈镇长,没有证据,确实没法抓捕田大庆,但我可以让李锐,用配合调查的理由,传讯田大庆,关他一天,可不可以?”
陈光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回道:
“三天!我要你拘留田大庆三天!”
“三天之后,你就可以放人!到那时,田大庆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了......”
陈光明苦苦思索着,一天的时间肯定不够,要想让田家村陷入混乱,最少也要让田大庆消失三天。当田大庆的手下找不到他,就会人心惶惶,那时进村罢免田大庆,就水到渠成了。
“三天?”陈四方为难地道,“根据规定,传讯人最多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三天就违法了呀......”
陈光明冷笑道,“我不管,要么关他三天,要么一天不关!”
陈四方唉声叹气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了办法,那就是多找几个理由,第一次传讯结束后,田大庆还没等走出派出所,再找一个理由继续传讯他!这样就可以连续关他三天。
陈四方立刻给李锐打电话,让李锐带人,明天一早进田家村,随便找个由头,把田大庆拘留起来。
早上的田家村,还被一片烟雾笼罩,太阳刚刚升起来,田大庆家里烟雾笼罩,麻将声响个不停。
田彪打了个呵欠,然后打出一张东风,说道:“大哥,打了一个通宵,我有困了......陈光明今天不是要来开村民大会吗?咱们不用去布置一下会场?”
田大庆拿出两个东风,碰了一下,理顺放好,哼了一声道,“让田文海去准备,反正这小子要投靠陈光明......”
“这老小子吓坏了!”田彪哈哈大笑着,“我听说陈光明怀疑是田文海打了黄明,差点把他抓起来!”
“哈哈哈哈......”几个人哈哈大笑。
田大庆又打出一张牌,问道,“你们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陈光明来咱们村,讲什么政策?”
“对呀,”田彪也疑惑地说,“还要上茅村和下茅村的支部成员、村民代表一起参加......”
田大庆拍着脑袋道,“咱们村全体村民参加,上下茅村的支部成员、村民代表参加,我总觉得陈光明要搞什么事......”
“他能搞什么事?”一个手下大大咧咧地道,“田书记你是人大代表,有这个护身符,公安都不敢抓你,他陈光明更是没咒念......”
“对啊,田书记,你是人大代表,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田大庆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陈光明不会是把三个村子的人集合在一起,当着面要抓他吧?
田大庆心里觉得不安,便对田彪说,“彪子,明新哥告诉过我,李锐虽然不能拘留我,但他可以找借口传讯我,不过,传讯时间最长是24小时。”
“如果他来抓我,那肯定就是传讯我,你告诉村民们,一般是12个钟头,最长24个钟头,我就出来了。”
“你一定要和村民们讲清楚,防止陈光明借这12个小时,鼓动大家在罢免书上签字。”
田彪忙不迭地道,“我记下了,他要真这样做,我就和村民们讲明白,千万不要上了陈光明的当。”
田大庆讲的是实情,被派出所传讯后,通常会在12小时内结束。对于刑事案件,传讯时间一般不超过12小时,特殊情况下不超过24小时。对于治安案件,通常在8小时内完成询问,复杂情况下不超过24小时。如果超过24小时未被释放,可能意味着被拘留。
田大庆又问道,“田文海这几天老实不?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他老实着呢!特别是给了黄明一棒子以后,把田文海吓坏了!”田彪回道:“不过他昨天去医院看了黄明,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门也不出。现在,他应该在会场上......”
田大庆骂道,“这个龟孙!竟然还知道去看望黄明......派出所那边,有没有动静?”
“没什么动静,他们来村里看了看,也没发现线索,灰溜溜地走了。”
田大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一个手下跑进来报告,“田书记,三个村子的人都到齐了,陈光明带着人也来了,叫你过去开会呢。”
田大庆把麻将一推,站了起来,“走吧,咱们去会会陈光明,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个手下急忙站起来,跟着田大庆往屋外走,田彪却突然捂着肚子道,“唉哟,我肚子不舒服,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
田大庆瞅了一眼,骂道,“真是懒驴懒马屎尿多!你快一点,我们在会场等你。”
田大庆带着几个手下出了门,田彪急忙跟过去,眼瞅着田大庆几人走远,这才关上门,蹑手蹑脚溜进了田大庆小媳妇的房间。
田大庆的小媳妇早就醒了,正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和郑明聊天,时不时脸上露出微笑。
这几天,她瞅准一切机会和郑明约会,两人已经乐不思蜀。
田彪推门进来,小媳妇吓了一跳,问道,“彪子,你进来干什么?”
“我进来看看嫂子你呀,”田彪笑嘻嘻地坐在小媳妇床头,“小嫂,你在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开心,给我看看。”
小媳妇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正在和那帮勘探金矿的聊天,这两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
小媳妇急忙把手机藏到身后,“我和别人聊着玩呢,你赶快出去打麻将......”
“嘻嘻,”田彪脸上露出淫笑,“小嫂,咱们俩打麻将吧,你出一张白板,我出一只小鸟......不,大鸟!”
听着“白板”“大鸟”这些词,小媳妇知道田彪是在调戏自己,她把身子往里面缩了缩,斥责道,“彪子,你赶快出去,要是让田大庆知道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田彪非但不怕,反而又往里凑了凑,还把一只手伸进被窝里,摸着小媳妇的大腿。小媳妇吓坏了,刚要叫喊,田彪阴笑道,“小嫂,田大庆去开会了,现在家里没人,就咱们俩。”
小媳妇往里缩得更紧了,“田彪!你把手拿回去!你要是再往里,我一定告诉田大庆!”
“告诉田大庆?”田彪呵呵笑道,“小嫂,你知道前几天,茅山金矿起火了吗?那把火就是我放的!”
“放完了火,我往回走,就在村北的林子里,我看见一男一女在做那种事,我看那个女的很眼熟,长得和小嫂很像呢,身上那个白呀!”
“那女的还说,田大庆就是个送牛奶的,送到门口就走!”
小媳妇听了,脸色大变,恐惧地看着田彪,“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小嫂你呀,”田彪垂涎三尺地看着田大庆的小媳妇,“小嫂,那个男人,我也认得,就是外地那帮找矿的!你说吧,如果我把这个告诉了田大庆,他会怎么对付你?”
小媳妇听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浑身发抖,田彪把手放到她身上,她竟然任由其摆弄。
田彪看着小媳妇低眉顺眼的样子,非常满意,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小嫂,我早就想要你了,田大庆算个啥,等他下了台,你跟着我!”
“今天这事,你知我知,只要你答应我,我肯定不会对外说的......”
随之,小媳妇和床都跟着尖叫起来。
此时的田大庆,还不知道被人抄了后路,他带着人,摇摇晃晃走到会场,看见陈光明已经坐在主席台上,牛进波坐在他身边,没有看见黄明,更没有看见李锐。
田大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陈光明既不是来抓他的,也不是来罢免他的。
牛进波看着田大庆,脸色不悦地道,“田大庆,陈镇长亲自来村里宣讲,这是大事,你这个书记,竟然现在才来!”
田大庆走到陈光明和牛进波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牛委员,你不要生气嘛!陈镇长,一大早我就去后山,看有没有放火烧地堰的,所以来晚了。”
每年到了秋冬季,大山镇的老百姓喜欢在梯田外面的地堰上放一把火,把杂草烧干净,但却容易引起火灾。
陈光明不动声色地道,“田书记真是辛苦了,你赶快找地方坐下,咱们开会吧。”
田大庆嗯了一声,赶紧找了位子坐下,他右边是上茅村书记茅大海,左边是下茅村书记茅长青。
田大庆坐在两个仇敌中间,浑身不得劲,只好抬头看着主席台。
主席台上,牛进波敲了敲话筒,“开会了!大家不要讲话!今天的会议,是交流致富脱贫经验的!先由上茅村书记茅大海发言,再由下茅村书记茅长青发言,最后请陈光明镇长做总结!”
“下面,请茅大海上台发言,大家欢迎!”
人群里响起乱七八糟的掌声,茅大海上台,开始对着稿子讲话。
“陈镇长、牛委员、下茅村和田家村的群众们!我汇报一下我们村多种经营,发家致富的路子!”
“目前,我们全村已经搬进楼房,人口少的住房面积70平方,多的有一百平方。虽然金矿给我们每人一万元的分红,但我们绝不坐吃山空,而是开展生产经营,许多家庭都致富了!”
“我们村群众,有的摆摊做生意,有的出租房屋,有的开小吃摊,还有的外出打工,比起去年,人均收入增长一万元!”
听了茅大海的话,田大庆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哪是什么传授致富经验,这妥妥是来炫富的!
你们上茅村的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让田家村的老百姓怎么看!他们只要说我田大庆没本事!
果然,茅大海在台上讲着话,台下田家村的群众都凑在一起,说着羡慕的话。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上茅村的人在家躺着,每人就能拿到一万元!他们还好意思出来说!”
“对呀,他们有免费的楼房住,咱们住的还是平房......”
而田文海和他的人,却分散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地把矛头引向田大庆,“那没办法,谁让上茅村的书记,和陈镇长搞得关系好呢?”
“听说茅大海隔三岔五,就请陈镇长喝酒;而咱们的田书记,和陈镇长是死对头!”
“陈镇长有了好处,当然先尽着上茅村了......”
也有人不服气,反驳道,“咱们再看看下茅村。”
茅大海讲完以后,茅长青又上台了。
“各位父老乡亲,虽然我们没有上茅村的优势,没分到楼房,也没有分红款,但我们依靠给茅山金矿干活,也赚了不少钱!”
“我们村的妇女,承包的茅山金矿的食堂,一个月下来,比进城打工赚的还多!”
“我们村集资,买了两台挖掘机,两台推土机,专门给茅山金矿修路,一年下来也挣不少!”
“我们还成立了绿化队,专门给茅山金矿做绿化......”
茅大海在台上叭拉叭拉讲着,台子下面,田家村的老百姓更坐不住了。
田文海的人更是趁机说道,“我说什么来着?哪个村和陈镇长关系好,哪个村就能挣到大钱......”
“咱们村田大庆一门心思和陈镇长对着干,能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眼见看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就在家里喝西北风吧!”
村民的议论,田大庆听得清清楚楚,差一点跳起来。
但这毕竟是开大会,又有陈光明和牛进波压场,田大庆不敢造次,只得老老实实坐着,时不时回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全场,心里在嘟囔:
“那几个敢说我坏话的,等散了会,先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那些正在发牢骚的群众,看见田大庆的眼神,立刻哑巴了。
陈光明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心想这田大庆,真是死到临头还不老实。
他拿起手机,给李锐发了个信息:“李锐,你可以进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