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修站在不远处宛若神抵,那双黝黑发亮的眸中不带半点温度,温凛只是单单看了一眼,就感觉到透骨奇寒。
随着她每走一步路,温凛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脚踝,一轻一重,仿佛走在凹凸不平的尖刺上。
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光泽,湿漉漉的披在她脸颊的两侧,看上去就像是刚从水里爬出。
疼……好疼。
温凛现在不敢闭上眼睛也不敢停下脚。
她方才没有来得及查看自己的伤势如何,就已经下意识的站起身朝大门口走去。
她低着头拖着红肿不堪的脚踝,眼见着那小腿间青紫一片。不仅如此,她的膝盖上也因为摩擦起了两道伤痕。
细小的血珠正在慢吞吞的往外吞吐,在白皙笔直的腿上显得尤为突兀。
那双曾被媒体报社喻为媲美唯秘超模的美腿,线下早已看不出半点曾经风光的模样,只剩下满目疮痍。
全身的酸痛让温凛有些喘不过气,由于脚下的伤痛过于明显,加上她强硬生拽的力道不算小,所以那原本就伤势严重的脚踝看上去更加可怖。
“你还有十秒。。”
沈辞修看着飞速流走的秒针,抬眸朝着离自己只有几米距离温凛望了过去。
眼见着温凛的脚踝处青紫红肿,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男人的眼中划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慌。
由于温凛没有及时就医,加上她不停歇的走了这么远,导致原本还没有鼓起的脚踝,这下彻底像是膨胀的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大了起来。
准时就只是看了一眼,便别过了目光,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他今天的发型比较随意,但还是穿上了标志性的黑色西装。
修长的西装衬得他原本就高大俊拔的身材更加威武不凡,上挑的桃花眼中透露着来自古老东方的尊贵和优雅,他动作矜贵,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只是温凛身体里的力气实在是不足以支撑继续往前走去,眼看着只剩最后两步路的距离,温凛心一横,干脆直接往前扑去。
尽管温凛清楚的知道强大的冲击力定然会使得她本身就脆弱的身子再次遭受重创,但是眼下的情况紧急,已经顾不了太多,大脑还没有经过思考,身子就替她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男人在说出最后一秒时,温凛也顺势扑在地上,用那只柔软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皮革鞋。
感受到皮革鞋前方死死的摁压着一个小手指,他的眉头轻轻皱起,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他抬起脚接着视若无物的踩了上去:“最后一秒踩点,还算准时走吧。”
手指上的疼痛温凛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全身像是被大卡车碾压过般火辣辣的酸疼,特别是脚踝处就仿佛有人时不时拿重锤在上面狠狠敲打,将她的骨头揉碎之后重连继续。
不过当听到沈辞修口中的话,温凛疲倦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仿若这十几个天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两人的身份证户口本儿全都佩戴齐全,当温凛看到那册薄薄的户口本中填写的户主是自己的名字时,琥珀眸中的喜悦之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原来,她早就做了一个人的户主啊。
原来,爸爸和妈妈真的已经离她而去很久远了。
两人的身形十分相配,但是温凛那张半边恐怖半边绝美的小脸却和身边站着的清冷男人极为不符。
除去他们以外前来领证的合法夫妻们看着这怪异二人组,小声的议论纷纷。
除去温凛,沈辞修本人站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无论什么场合都是众人的目光所聚之处。
在领结婚证之前,工作人员会要求夫妻二人共同宣读一串誓词。
“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我们会共同肩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
温凛看着上面的字迹,只觉得无一不在讽刺。
当她读到那句上孝父母时,攥着纸张的手微微收紧。
尽管两个人心照不宣,还是机械式跟着自己手里的题词卡读完了上面所有的字。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根本看不出半点新婚夫妻欢喜的样子。
尽管那个男人容貌俊美,但他看向女人的时候,眼神之中只有闪烁的寒芒,没有半分的喜爱。
特别是看到温凛的那洁白的衬衫之上,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污垢,按照沈家这个地位,怎么说也不会苛刻未来太太,特别是在吃穿住行方面。
只是,沈辞修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旁若无人的任由周围的人对温凛四下打量。
在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之中,两个人总算是走上那块红布前。
温凛记得曾经即使两个人快要迈入婚姻的殿堂,沈辞修对结婚证这件事情也总是闭口不谈,只是安抚她说到结婚之后补办。
现在看来他当初哪里是想补办,分明就是不愿和她领证!
在路上一个人孤独的骑车骑了两个小时温凛没哭,在面对众人的绯疑温凛咬碎了牙往嘴里咽,她也没哭,但当沈辞修面无表情地坐上那块红布前时,温凛原本已经绷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
她哭不是因为爱,而是后悔。
温凛后悔因为沈辞修她赔上了自己的一切,满盘皆输。
在五年之后,她终于拿到了和沈辞修的结婚证,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虽然两个人现在终于有机会补办证件,但当年那种心动感再也找不回来。
曾经单纯的少女也随着时光之海的漂泊,游到了九霄云外。
摄影师还以为温凛是喜极而泣,连声笑道:“我之前也拍过不少新婚夫妻,头一次见像你太太这么激动的。”
摄影师将手中的相机放下,羡慕说道:“她一定很爱你吧。”
面无表情的沈辞修听到这话时,脸上明显有了一丝裂痕,他看着摄影是笑容满面的脸,又看了看痛哭流涕的温凛,半响清冷的声音响起:“嗯,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