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裴行宴最后活着的希冀了。
他把林绵绵撞得半身不遂,虽然保住了孩子,但孩子却先天不足,以后恐怕要面对无尽的医疗和康复之路。
而林绵绵后半生在监狱中,会像猪狗一样,毫无自尊地活着。
也把自己撞得多处骨折,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阮流筝知道她的回答至关重要,重要到,能不能让裴行宴重新找回活下去的勇气。
可她不想说违心的话,这样对川光暮不公平。
“谈不上原谅,我只是看开,不再恨你了。”
“来医院也只是不想让我的心脏,就这么白白被你浪费掉,今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眼里的光瞬间熄灭,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林绵绵的前男友竟持刀闯进病房,直奔阮流筝而去。
关键时刻,裴行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猛地扑过去挡在阮流筝身前,将歹人撞晕。
刀刃深深刺入心脏,鲜血染红病服,他却紧紧盯着阮流筝,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满足的笑。
“阿筝,你看,你又……救、救了我一回。”
病房内一片混乱,尖叫声四起,医护人员冲进来,已经无力回天。
裴行宴的眼神逐渐涣散,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轻轻抬起手,又怕血污脏了她的脸,隔着空气,轻轻地、慢慢地,最后摸了摸她的脸。
那温柔宠溺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阮流筝脸上。
笑着,永远闭上了眼。
阮流筝抱着他逐渐失温的身体,怔怔地坐在地上,泪水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弥留之际,他说的是。
“我还深深地、深深地爱着你,可是阿筝,我没法继续陪着你了,就让他代替我,继续爱你。”
离开A城那天,阮流筝收到一个箱子。
——裴行宴曾放在办公室,累到崩溃无助时,会时常打开的箱子。
里面全是阮流筝的相关物件:照片、信件、头绳、杯子,还有一本日记,记录着他们相识相恋的甜蜜,字里行间,疯狂宣泄着对她的爱意。
压箱底的是一份遗嘱和一份未署名的信。
他竟在让她当保姆的那天,就早早立下遗嘱,将所有财产留给她。
信中写道:
“阿筝啊,若有一天你看到这些,我已经不在了,可亲爱的阿筝,我最爱的阿筝,请相信,我从未后悔爱过你。”
她握着信,泪如雨下。
想起川光暮告诉她,裴行宴宣布订婚那天,砸了采访她的那家电视台,医院里突然被调走的医生,也是他在背后做的手脚。
可惜山鸟与鱼不同路,他们终究无法并肩。
裴行宴,下辈子,换个方法来爱人吧。
一只温暖的大手从身后轻轻圈住她的腰,川光暮的脑袋拢在她肩头,亲昵地蹭了蹭,低声安慰。
“走吧,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嗯。”
她笑着点头答应。
这个季节天空总是很高,清秀辽远。若晴天和日,就淡赏闲云,若风雨敲窗,就且听风吟。
千山暮雪,海棠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