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疲惫，完全没有往日的光彩，声音像是哽在喉咙里，酸涩又难听。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情绪崩塌的声音再清楚不过地传进阮流筝的耳中，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在这空听的房间显得分外难过。
难以想象，他曾经那么清冷高傲的人，如今却低到泥土里，跪在地上，卑微求爱，整个人后悔到痛不欲生。
可这些并不能打动她。
伤了就是伤了，哪能说愈合就愈合。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再怎样抚，也难以恢复平整。
被他伤过的身心，早已千疮百孔，岂是几句道歉就能修补好。
“花都枯萎了，还来浇水有什么用呢。我说过了，以后不必再见，我永远，讨厌你。”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散了他最后的希望。
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然后绝然地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之中。
裴行宴惶然跌坐在地，好像没有任何知觉了，将手中的汤碗碎片无意识地握紧、再握紧。
鲜血便顺着他洁白的手腕缓缓流下，在寂静的空气中，无声滴落。
分明雨过天晴，拨云见日，可阳光穿过花树照在他身上，却光影斑驳，惨淡如霜，只觉寒意刺骨。
“我明白了，阿筝。”
裴行宴极轻极轻地向她扯开一丝笑。
“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不会再让你烦恼的。”
说完，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阮流筝一眼，带着林绵绵缓缓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向门外。
阳光洒在他单薄的背影上，显得愈发孤寂。
大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她和他的全部世界。
这边一切归于平静，可裴行宴那边，此刻却尖叫连连，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
裴行宴疯了一样，以150码的时速，带着林绵绵在高速路上狂飙了两小时。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车身在风中剧烈摇摆，身后跟着哇呜一片的警车，不断鸣笛示意停车。
林绵绵吓得脸色惨白，惊恐大叫。
“裴行宴你疯了！我可是孕妇，孕妇！！你这样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停下！快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她的尖叫被风撕成碎片，裴行宴却置若罔闻，眼中只有无尽的绝望。
将油门踩到底，车速飙升，仿佛要将所有痛苦甩在身后，却阴冷疯批地凄凉大笑。
“阿筝不要我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在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我该死，但你，更该死！如果当初不是你撒谎骗我，心脏是你捐给我的，我和阿筝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的罪孽，要你用命来偿还！”
声音在狂风中扭曲，眼神中透出疯狂的决绝。
真的彻底疯了！
裴行宴竟然要拉着她一块死，用这个来给阮流筝赔罪！
疯狂的举动让林绵绵的哭喊声更加凄厉，吓得羊水都破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痛苦让她几近崩溃，发出濒死般的嘶吼。
“求求你裴行宴，我求求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还有父母，百亿家产、公司股权、豪宅名车，还有——啊！！”
方向盘猛打，车身失控般冲向护栏。
瞬间，金属扭曲的巨响盖过一切，世界在眼前旋转，最终归于死寂，林绵绵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医院内，消毒水气味浓重。
看到裴行宴缓缓睁开眼，已经哭得双眼红肿的裴妈妈扑上去，泪如雨下。
“小宴，你怎么这么傻，这次多亏了流筝，要不是她关键时刻一直守在你身边，你早就死了。”
本来看见妈妈都眼神空洞的他，却在听到阮流筝的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急切地抓着妈妈想开口问。
可浑身从上下插满管子，他只能发出微弱的气声，费劲地吐出两个字。
“阿筝……”
看到阮流筝出现，他愈发激动，提着最后一口气，宁可吐血不止也要问出那句：
“阿……筝，你已经，原谅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