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醉人,加上一夜缠绵,极度的困乏让穆溪知成功睡过了头。
醒来时的第一反应是阳光太刺眼,第二反应是喉间又干又疼。
他本能地动了动,想要撑起身子去拿榻边高几上的茶壶,结果手臂刚抬起来,就听见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随即一股强烈的酸疼迅速在身体里苏醒。
穆溪知下意识地低吟了一声,发现自己的嗓音也哑的厉害,浑身上下则没有一块骨头是不疼的。
他颓然地将手臂搭在眼睛上,暗想人果然还是不能纵欲,这遗留的反应实在是后劲儿太足了。
脑子里正胡乱地想着,腰身忽然被一只手臂给搂住了,随即温热的茶水递到了他的唇边。
穆溪知挪开手臂,盯着眼前那张熟悉的俊脸看了片刻,才张开了嘴。
一口气喝了光一盏茶,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清醒了。
随即,昨晚那些荒唐至极的回忆也在脑害中纷至沓来。
他抿唇沉默了几息,然后又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昨晚自己被殷无殇的那两杯烈酒醉得理智全无,竟然允许了……那么过分的事。
他觉得自己以后都无法面对诏狱里的那些刑具了。
而殷无殇却一夜餍足心情很好,看到穆溪知喝完水又闭上了眼,忙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是哪里不舒服吗?”
穆溪知:“……”
哪里都不舒服。
穆溪知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想动,一句话也不想说。
昨晚他醉了酒好糊弄,现在稍一回想哪里还会不明白殷无殇的那点伎俩。
堂堂皇帝,简直比无赖还无赖。
殷无殇用嘴唇斯磨着他的耳朵,不满又委屈地道:“相爷,我昨夜可是苦苦卖力的伺候了一晚上,你怎么睡醒就翻脸不认人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穆溪知偏头躲了躲,面无表情的道:“都这个时辰了,陛下今日不用上朝吗?”
殷无殇追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朝堂上看那些老头子哪有你好看。”
穆溪知这才睁开眼睛,扭头看了眼旁边的人,抬起手,将晚上叮叮当当的黄金手铐展示给对方,声音沙哑冰冷:“陛下是觉得这玩意儿好看吧?”
昨晚趁他酒醉糊弄他戴上这东西也就算了了,但该折腾的都折腾完了,居然还一直铐着他,殷无殇这是什么破毛病?
清脆的锁链声再次传来,殷无殇循声望过去,就见一只玉白清瘦手腕举在他的眼前,黄金链子悠然摇晃。
那如冰如玉的肌肤腕骨,衬得黄金那等俗物都带了几分雅致之气。
精致,漂亮,超凡脱俗,看得人心里忍不住涌起某种妄念。
殷无殇眼底微暗,将那只撩人心炫的手腕握进了掌心,爱不释手地用指腹摩挲着:“确实好看。”
当日他从南疆忽闻噩耗先一步赶回京都,后来看到薛城带回的这箱子东西还发了火,把人揍了一顿,命其扔掉。
但薛城说,这些东西都是黄金宝石,弃之可惜,换成银子纳入私库也好。
但是将这箱东西放入相府之后,他便给忘了,直到将溪知接回来,他才又想了起来。
要不是昨晚那三个混账将穆溪知拐带出宫,这箱子东西恐怕还是没机会派上用场。
穆溪知眯着眼睛,静静的与殷无殇对视了片刻,问:“你是打算永远将我锁在榻上吗?”
“那怎么会。”
殷无殇说完连忙摸出钥匙将镣铐打开了。
穆溪知摩挲了一圈手腕上的红痕,淡淡的瞥了殷无殇一眼,便要起身下榻,但浑身的骨头却都咯吱作响,疼得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殷无殇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穆溪知闭了闭眼,实在不想再跟这人多说一个字了。
自己昨晚干什么了不知道么,还有脸问他怎么了?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滚回你的皇宫去。”
殷无殇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笑着道:“那三个大逆不道的混账,居然敢拐带皇后私逃,我的确是该回去找他们清算一下了。”
说完便起身坐到榻边,弯腰去穿鞋。
“都说了与他们无关,我只是搭了一下他们的马车而已。”
穆溪知抓着他的手臂,蹙眉道,“你不要小题大做迁怒无辜。”
“与他们无关?”
殷无殇侧眸睨着他,冷笑了下:“连凤祥门的侍卫都敢收买,你还说他们无辜?”
“……”
穆溪知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殷无殇:“我不但知道他们收买了守门的侍卫,还知道他们连跑路用干粮和盘缠都给你准备好了。”
穆溪知:“……”
忘了甲三是个长舌妇了。
“你听我说,那都只是一点误会,他们是误信了我的那句玩笑话,所以才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一些误解。”
穆溪知盯着他:“那几人现在在哪儿……你不会是已经叫人把他们给抓了吧?”
殷无殇语带不满:“你跟他们认识也没几日,为何对他们这般关心?”
穆溪知:“……因为我已经将他们几个收做门生。”
殷无殇皱眉问:“何时收的,我怎么不知道?”
穆溪知半真半假的道:“昨晚在寿宴上收的,当时李阁老也在场,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殷无殇了解他护短的性子,沉默了片刻还是让了步:“我就是把他们丢进诏狱吓唬一下,既然人已经拜入你的门下,我自然不会对你的门生怎么样。”
穆溪知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那个守门的侍卫呢?”
殷无殇冷然道:“那个侍卫必须惩治,东西两疆的国主来京,名为道贺实际是来试探虚实,在这种时候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居然敢徇私,那就是严重的失职,按律当斩。”
穆溪知眉心一跳,他知道殷无殇说的都对,凤祥门一头通向宫外,另一头则通向皇宫地下密道的入口,虽然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可什么事都有个万一,若真的被外来的探子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那三个愣小子是殷无殇的心腹之臣,抬手放过也就罢了,但若连那个守门的侍卫也轻飘地放过,那大殷律法何在,天威何在。
但一想到那个侍卫也是被自己所累,穆溪知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那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从轻发落?”